/p>菲利斯厉声打断,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同时双手飞快地动作起来。
他一把掀翻还在咕嘟冒泡的汤罐,滚烫的汤汁溅在泥土上滋滋作响也毫不在意。他像一阵旋风般冲向存放急救物资的包裹,精准地从中扯出几卷最干净的绷带和一个装水的皮囊,又冲到马匹旁开始解缰绳,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疯狂。“克伊特捡的!山上!重伤!大量失血!必须立刻送回圣殿找杰德里!安迷修!检查飞艇状态,确保最快速度!赞德!警戒!收拾核心物资,能扔的全扔!克伊特!把他放平!让我看看伤在哪!”菲利斯的命令清晰而急促,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安迷修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向不远处着陆的悬浮飞艇,快速检查动作专业而迅速。赞德则收敛了所有玩笑的神色,身影一晃,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克伊特来时的山路和营地周围的密林,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藏在袖中,快速的收拾着行李。克伊特被菲利斯的暴喝震得稍微回神,看着菲利斯焦急地拿着绷带冲过来,他如梦初醒般,终于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被颠簸得失去意识的乌放了下来,不是平放,而是近乎虔诚地半抱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手指想去碰触乌的脸,又怕弄疼他。“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克伊特的声音带着哭腔,之前的狂躁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取代,他低头看着怀中苍白的小脸和刺目的血迹,巨大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都怪我……都怪我……”菲利斯已经单膝跪在了旁边,顾不得嫌弃地上的泥土。他一把拍开克伊特碍事的手,神色凝重到极点,手指第一时间探向乌的颈动脉——脉搏虽然微弱,但还在跳动!(乌:(已睡死))他稍稍松了口气,但丝毫不敢大意。他迅速打开水囊,倒出清水浸湿绷带一角,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乌脸颊和脖颈上最浓稠的血迹,试图找到伤口源头。“头部?胸腔?腹部?哪里伤得最重?”菲利斯一边擦拭一边急问,手指准备随时按压可能的出血点。他擦过乌紧闭的眼睛周围,擦过下巴,擦过纤细的脖子……奇怪,除了擦掉污血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狰狞的伤口。他眉头紧锁,动作更快,顺着血迹最重的胸膛和手臂擦下去。布料被浸湿、擦开。暗红色的污迹下,是同样完好无损的皮肤。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和淤青,看起来更像是……摔的?或者被粗暴搬运时蹭的?菲利斯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被他擦干净的一大片皮肤——光滑,完整,除了营养不良的苍白和一点旧疤痕,没有任何新鲜、致命的创口!“这……?”菲利斯愣住了,手指停在半空。他抬头看向克伊特,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被愚弄的恼怒。“克伊特!他身上的血……伤口呢?!”敢情我猛一顿搓,是给他搓了一顿?克伊特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自责中,被菲利斯一吼,茫然地抬起头:“血……伤口?很多血……他全身上下都是……”他的目光落在菲利斯擦拭过的、显得干净许多的乌的脖颈和胸口,也愣住了。预想中皮开肉绽的景象并未出现。就在这时,被颠簸和擦拭弄醒的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和极度迷茫的呻吟。他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空洞。死寂。如同蒙尘的琉璃,又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它们茫然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没有神采,映不出篝火的光芒,也映不出围在他身边、表情各异的三个人的身影。菲利斯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看向克伊特,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他的眼睛?!克伊特!他……”克伊特看着乌那双彻底失去了光彩、茫然“注视”着虚空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所有的狂喜、恐惧、焦急,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和彻骨的冰凉。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带着一种灵魂被抽空的绝望和沙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眼睛…菲利斯…他的眼睛…没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篝火噼啪作响,晚风吹过林梢,安迷修站在马旁,震惊地看着这边;赞德站在岩石上,瞳孔也微微收缩。菲利斯看着克伊特眼中那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