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的眼中，越来越多的不可置信，越来越多的泪蓄积起来，看得慕白越来越冷。

他最不愿意让倾城看到的一面，他一直隐藏的一面，今天，被他亲手撕扯在倾城面前。

他其实一直是这么一个妖，从小他就要隐忍，就要报复，报复每一个伤害过他，欺负过他的妖，哪怕这些妖，是他的亲人。他一直身处黑暗之中，被黑暗染进了骨髓。

倾城的出现，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束，为了接近这道光，在这道光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黑暗好像也可以被驱逐了。

可一旦没有了这道光，他还是黑暗的，是丑陋的，他怕这本质被倾城发现，这道光便会远离他，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一直那么努力的伪装，可今天，这些伪装，都破碎了。

从他杀了兰姨的那一刻，他就亲手把这光熄灭了。

倾城眼中的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一挣，便挣开了慕白的手，往后一步一步的退。

再对上慕白的目光中，只有冷漠。

明明两个那么熟悉的朋友，此刻，都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目光。

“我娘她，对你，就像亲生孩子一般疼爱，我的族人，对你，就像对待自己的族人一般，你如何，如何下得了这个手，若不是对你全无防备，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杀我全族？”倾城的声音接近咆哮，她想把所有的痛都喊出来，一个她如此信任的人，杀了她最在乎的亲人，她所有的冷静，克制，都失效了。

回答倾城的，是插在她脚前的一把剑。

慕白手一甩，他的佩剑便甩在了倾城面前，剑身上，是她族人的血。

“想为你的族人报仇，尽管来。”慕白手上妖气缠绕。

“....”倾城嘴上勾起一抹自嘲，“你便如此看不起我，觉得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连佩剑都甩给我，是施舍吗？”

倾城拔起宝剑，这把剑，她把玩过无数次，慕白对佩剑珍而重之，对倾城却从不吝啬。

倾城举起剑对着慕白冲过，剑身渐渐的被金色所缠绕，那是倾城的法力。

剑就这么直直的刺进了慕白的身体，剑身所带的不死火，在进入他体内的一刹那，便开始肆虐。

慕白手上的妖气早已散去，对待倾城的这一剑，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一命还一命，理所应当。”慕白对着倾城笑了起来，一如往常对着倾城的那个笑容。

倾城握着宝剑的手都在颤抖，她本以为慕白会反击，虽然她出了族境，可体内气息还不稳，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慕白要反抗，胜负未知。

剑没有了主人的法力支撑，碎成了粉末。慕白胸口的伤口清晰可见。

“倾城，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慕白眼前越来越黑，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会沉于黑暗了。

倾城跌坐在地上，看着慕白倒下，身体化作粉末消散。

她也亲手杀了，她最信任的朋友。

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再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慕白死了，没有谁可以知道慕白是怎么想的。

当周叔出现在倾城面前的时候，倾城已经呆滞的没有什么的反应。周叔只得带着她先离开了不死鸟族，待她清醒再告诉她前因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