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个卫家庄,竟然养了两三百个不在官籍之上的人。他只需解决黑\/户温饱,就能让他们当免费劳力,而这些劳力其实原属于朝廷的。
但是对于黑\/户而言,其实也是好事;因为黑\/户交不起沉重的苛捐杂税、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徭役兵役劳役,这才放弃了家园。有“大树”依靠以后,至少不用担心饿死、冻死、被打死,而且每天的工作量还少了很多很多。
所以他们现在名为奴隶,可日子实际比“民”还要好过,若是受人欺负的话,主人家还会帮他们出头。
这也是老百姓自愿当大家族奴隶的根本原因。
撇开此事,卫铉问道:“伯父,印信既然已经到了,我要做些什么?”
“最该做的就是向朝廷写一封谢表。”元天穆顿了一顿,又叮嘱道:“朝廷决定将你当成少年英雄来宣扬,我不知道至尊有没有机会看到你的谢表,可太后绝对看得到。而太后多才多艺、雅好文学,你写华丽一些、恭敬一些、谦卑一些,却又不能有失自家风采。”
“这样的谢表太难了,我不会写。有没有范文参考?”卫铉听得有些抓狂;这种命题作文实在不好写,总不能像苏轼那样来一彷《到黄州谢表》吧?
元天穆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后仰,好整以暇的看着卫铉,戏谑道:“你连《太原赋》这等雄文都写得出来,区区一封谢表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抄袭的。”卫铉如实道。
元天穆不信,以为是托辞,说道:“趁使臣还在,今天就把谢表写好,让他们带回京城便是。不能再拖了。”
“伯父,你看这样行不行?”卫铉看出元天穆不拘小节,又当自己是晚辈子侄对待;而晚辈嘛,有时在长辈面前傻一点非常好,故意道:“臣本道士,诵经于河东,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天子。至尊不以臣卑鄙……”
改编到这儿,卫铉卡住了。
元天穆目瞪口呆的看向卫铉,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看傻子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卫铉:“下一句是‘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你接着编、接着改,我听着呢。”
元芷兰刚从里间出来,正好把两人的话听个了正着,忍不住“噗嗤”一笑,柳叶秀眉下的美眸熠熠生波,浅现几分笑意。心想:此人果如阿英所言,当真是特别。
《出师表》很多人都知晓,改编不了;可是惨之雄文《陈情表》却可借鉴一二。
事实上,卫铉原身也很惨的;而他从铁疙瘩满天飞、满地跑的时代来到大魏乱世,那就惨了。
这里是元天穆设在州府的书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卫铉拿了一张草纸、一支铅笔,然后像前世那般手握铅笔,开始打草稿。
等他写完,元天穆拿起纸张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铉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出身微寒,处草芥间,行飘萍上。少小双亲见背,幸赖叔祖抚养,免遭夭折之厄;五岁闻边关事,遂习文武艺,读诸子百家,攻兵书战策……今沐至尊厚德,伏蒙敕旨除授太守职,赐河东郡公爵,佐理上党军政,列官陟于河东;谨当训兵务实,枕戈待旦,仰报至尊隆恩……谨奏。”
以上自述,中规中矩。接下来的内容,却让元天穆双手一抖,把给纸张都丢了出去。
元芷兰拾来观看,霎时一脸骇然,只见后文居然是“欣闻圣后精通百家之所长、善诗辞文章之妙,诚惶诚恐赋诗一首,以报万一‘贤淑太后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儿孙个个都是贼,偷得蟠桃奉至亲。’”
看到这个打油诗,元芷兰震惊难言,目瞪口呆。
她终于知道父亲为何震惊成这个样子了,概因卫铉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居然连太后都敢调戏。
元天穆定下心神,难以置信的向卫铉说道:“你不会来真的吧?你知道吗?如果此诗落到太后之手,大都督也保不住你。”
卫铉神情笃定的说道:“如果换作别人,我多半会死;太后不同,她要是看到这首‘诗’,多半畅快大笑,有可能还会赏赐于我。”
“却是为何呀?”元天穆都要被整崩溃了。
“你们不懂太后,她现在在民间的口碑虽然好,然而至尊成为太子之前,她始终是一个多才多艺、温柔娴熟的女子。先帝封至尊为太子后,她就变了。”卫铉目视欲言又止的元天穆,接着说道:“很多人都说她野心勃勃、利欲熏心,这种说法没错。可是很多人都忽略我朝‘子贵母死’制。”
“我朝皇子一旦被立为太子,其母就要被处死。此制之下,宫中妃嫔一旦怀有身孕,都祈求苍天保佑自己诸怀的是公主,而不是皇子;有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