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辰看着我,眸光微晃,沉默许久,才叹息般缓缓道:“韭韭!”
我鼻子一酸,竟湿了眼眶。
他慢慢伸过手来,将我搭在膝上的手握住,轻轻摩挲着:“韭韭,韭韭……”
指间传来的温暖,是那段黑暗日子里最让人心安的温度,是梦境最深处那模糊又无法抹去的身影。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仰起头,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咽回去。
“你可怪我?”他眼中晶莹闪动,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他是为之前假作不识而内疚,摇摇头:“不怪,只是难过,文略终是没能回来接我。”
“对不起,韭韭对不起!我并非有意食言,只是有太多事情是我没有料到的。宫中平叛,
意外丛生,延误了许多时日。虽然最终功成却已将我逼至身不由己的境地。我实在是……”
用力捏捏他的手,吸了口气压下眼泪:“我明白,那段时间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九死一生的险境,那些凶险哪里是''意外丛生''四个字可以形容的!我都明白,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责!”
“韭韭!”冷辰靠过来将我揽进怀里:“谢谢你!相信我,不会永远受制于人,这样的局面很快会结束。到时候我就接你进宫。”
“我不是一直在宫里么?”我笑着打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想稍微为要说的话做个铺垫,却感到他身子一僵。冷辰终究是太敏感,拥有这样一颗擅察人心的慧心,与君王是好事,却也平添了许多烦恼。
他慢慢放开我,眼睛对上我的,那凝视我的眼神,有惊疑的探寻,又有落寞的了然。
心里空落落的疼。
“文略,我想离开王宫,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我身边,我一样可以给你自由!”
“文略,你懂我的意思,王宫,我不喜欢。”
“韭韭!”
我抬手抚摸他的脸,那么棱角分明。清秀的眉眼,直挺的鼻梁,薄削的唇,我细细地摩挲着他每寸肌肤,想将这张脸刻进心底:“看不见的时候,我反复在脑海里猜想这张脸是什么样子。住在茅屋的那段时间,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日子,我相信我们已有了默契,你能清楚看到我心底的想法,就像我能一眼就认定是你一样,对不对?”
低头沉默了许久,他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我颈间取下铃心,退回座上,从怀里掏出紫玉铃铛。
月色皎皎,他借月摆弄着手里的铃铛,将拆下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过后又装了回去。慢安轻拧了好半晌,终于弄好,将铃铛握在手中细细摩挲,垂望湖水的眼神有些涣散,良久,猝然道:“你说出一样我胜过吕云声的地方,我就放你们离开。”
我愣了愣,想了片刻,才理解他的意思。不由觉得他这般孩子气着实好笑,可勾了勾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来他是知道我和吕云声的过去,也会认为我执意离去,是与吕云声有关。虽然事实不尽如此,但多说无益,他这样认为也没什么不好。总有些事情不能,也不必说清楚。我仰起头,望着清冷月色,认真道:“你比他洒脱。”
他嘴边浮起一丝苦笑,长长舒了一口气:“我还能怎么样呢?事已至此,就算我能舍了这江山,也断然换不回红颜了罢?韭韭,我当初离去可是错了?”
铃铛提在他手中,随风摇荡,玉质相撞,发出轻灵悦耳的仃伶,仃伶......
铃声入耳,轻轻震荡在脑海,我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韭韭,”冷辰执起我的手,将我的神思唤回。把紫玉铃放进我的掌心,慢慢合拢:“至少这件事,让我兑现诺言。”
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指尖滑过我的眉峰眼角,竟微微发颤。他的眼睛亮得出奇,琉璃般的瞳仁,缓缓转动,低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还能怎么样呢?韭韭......”
我与冷辰对坐了许久,却没说多少话。
小舟随波摇曳,月亮就挂在湖边,好像划过去便能摘到。墨黑的湖水,犹如沉沉夜幕,其中数已亿计的绿色荧光闪耀,仿佛一望无际的星河。
这一夜的星河璀璨,宁静安然,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夜近三更,我与冷辰分开回了行宫。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前石阶上。听见脚步声,吕云声抬起头,月光下他脸色惨白,嘴唇翕动几下,喉咙里滚出沙哑的两个字:“晚儿!”
我只做未见,向门口走去,经过他身边时,袖子被抓住。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并不是质问的口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