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垂眸敛着思绪,道:“我问了,岳父没说,便没有追问,我想,岳父应该是想亲自告诉你。”
姜婠闻言,低下头去,有些迷惘。
谢知行道:“你要不要见岳父?若你要见,我即刻派人去请他来。”
姜婠没表态,静默一会儿后,小声说:“我其实,不敢见他。”
她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谢知行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她的手背,顺着道:“那就先不要见,不急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了,再见就是。”
姜婠又苦笑,“可是迟早都是要面对的,逃避,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心中的矛盾和纠结,谢知行理解,所以她的反复拧巴,人之常情。
谢知行道:“是迟早要面对,但你总得做好准备,阿婠,这样的事情换做任何人,都是难以承受的,你这样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妥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姜婠内心挣扎了一下,终究是不想逃避了。
“那……那你让人去找父亲来吧,我还是想尽快问清楚。”
谢知行沉吟一瞬,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姜家。”
谢知行派了李山去的,不过半个时辰,姜卓安就赶来了,这半个时辰,姜婠几度心生退却,很是煎熬。
她是真的,很害怕。
她希望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又害怕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但是,又特别想知道内情。
姜卓安迈步进来时,谢知行自觉出去了,姜婠低着头靠坐在软榻上,似乎不敢抬头面对父亲。
姜卓安轻步上前站在榻前,细细看着她,软声询问:“婠儿,身子可好些了?”
这一句询问,让她瞬间鼻子泛酸心绪涌动。
她还是抬了头,红着眼瘪着嘴,委屈彷徨的看着姜卓安,出声便是哽咽哑涩。
“阿爹……”
不再是回京后受了些闺训后,端着规矩的一声‘父亲’,而是小时候在并州时,更显着亲近的一声‘阿爹’。
见着女儿这般,姜卓安心疼极了,沉沉叹息后,上前一些,坐在女儿跟前,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肩头。
他这样拍着自己的肩头,姜婠便忍不住了,流着眼泪抿嘴啜泣,好不可怜。
姜卓安有些生疏的给女儿擦拭眼泪,好言哄着她:“好了,莫哭,阿爹在呢,还病着,哪能这样总是掉泪珠子的?仔细伤着身子。”
姜婠抿紧嘴点头,自己抬手胡乱擦去了姜卓安还没擦干净的泪痕,忍着不哭了。
“我……我……”
她挣扎着几度张嘴要问,却问不出口。
姜卓安耐着性子,等着她问。
姜婠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紧张的问:“我真的不是母亲生的么?”
她还是希望,像昏迷之前姜卓安说的那样,只是姜夫人的气话,是对她太失望了说的气话,不是真的……
姜卓安敛眸,缓缓点了点头。
姜婠呼吸一滞,终究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
更难以启齿,但还是艰难出口:“那我……我是您……是您的亲女儿么?”
姜卓安这下,没有直接表态回答,侧头迟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婠悬着心追问:“我到底是您抱来养的故旧之女,还是您……您和……别人生的?”
姜卓安深吸了口气,正眼看着她,认真道:“婠儿,你是为父的亲女儿。”
姜婠脑袋嗡了一下。
内心,又乱又迷茫。
她既希望又害怕的事情,终究是来了。
她是父亲和别人生的,却被抱来给母亲养,父亲骗了母亲,母亲满心疑惑忍着心痛娇养她十几年,而她,是母亲口中的‘孽种’。
“为什么……”
姜卓安面色深沉的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婠抓着姜卓安的手臂,垂泪颤声问:“那个……我的生母是谁?您和她是怎么回事?她在哪里?您为什么要把我抱给母亲养?为什么要骗母亲?”
姜卓安思绪恍惚着,徐徐道来:“你的生母是一个流落并州的孤女,受人所害被我所救,我将她安置,往来间生了些情愫,与她有了你,本是想等她生下你,就告诉夫人,纳了她进府。”
“可她身子不好,尚未足月生下了你,自己也血崩而亡,彼时夫人因为生你大哥时难产伤身,尚未养好就有妊,不慎失去了腹中孩子没多久,我思来想去,便抱了你回府交给她。”
姜婠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