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高二那年听到有关于这个名叫楚欲的女人的事情的,当时黎源吩咐着让家里面的阿姨收拾房间,周末放学回来的黎恺臻在厨房听到阿姨们说话。
兴许是这么些年注重养生,黎源外表远比真实年龄看起来还要小,再加上黎恺臻母亲早亡,对于黎源会再找,其实她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晚,她都高二了。不说成熟,至少已经是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
不过她仔细一思索,倒也是,毕竟她确实不是六七岁的小女孩,不会嚷嚷着为什么父亲要再给她找一个小妈这样的事情,即使心里面有怨怼,多半也是自我消化,或者是各自在各自的阵营分庭抗礼,至少表面上不会做得过于难堪。
更何况兴许两人早就好了也不一定。
黎恺臻确实恶意揣测过这些,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个名叫楚欲的女人终于不愿意就这样埋名跟在她父亲的身边,娇嗔着想要一个名分。
在种种猜测的垒摞因素下,黎恺臻对这个仅仅只是听到名字,而没有见过一面的女人,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但也并不特别反感她踏进这个家门。
从黎恺臻记事起,照料她的一直都是黎源,母亲这个存在对于黎恺臻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偶尔会从她爸口中诉说的称谓而已。
她偶尔也会心想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对于身为父亲的黎源而言,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氛围,无可厚非。
因此黎恺臻几乎没有任何驳斥地默许了这个做法。
只是,那个女人同她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黎家在徽封并没有太过亲近的亲戚,不需要走什么人情关系。因此黎源再婚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黎恺臻高中住校,不常在家,同黎源交集算不上多,更遑论是他再婚的女人。
除了第一次在黎源的牵引下见过一面,一起用过一顿餐,之后再无交集。
楚欲并不同她一起住在南锦的别墅里面。
后来再见,是在高三。
高三课程学业本来就沉重,每次周末回家算得上黎恺臻最为清闲的时刻。而每到这时,她尤为喜欢去后院的花圃里面待着,一待不是一下午就是一早上。
她没想到那天会遇到楚欲。
那天……楚欲在花圃里面画画。
她才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是楚欲。
花圃的玻璃房是透明的,黎恺臻觉察到里面有人,于是她就小心地围着那边缘从花草的间隙中探去注视。
她听过灯下照美人,所以黎恺臻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虽然这里没有灯,都是花。
其实按照她们之间的关系,黎恺臻应该是直接转身就走的,但或许是出于好奇,她小心地推开门走进去,隔着距离,观摩她的画。
她在画一株铃兰,就只单一株铃兰。
漂亮又……单调。
虽然很小心,但是还是有声音的,黎恺臻清楚自己被发现了,但是楚欲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一样,自顾地画着自己的画,在右下角落下自己的名字。
楚欲?
黎恺臻嘴唇开阖着,默念这两个字。
然后,一抬眼,正撞上名字主人的眼睛,楚欲看着她,将一旁桌子上的小碟子递过来,“吃糖吗?”
那里面的明明是——小熊饼干。
黎恺臻捻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注意力才从名字到她这个人身上。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穿着稳重的长袖束腰丝绒长裙的她,现在的楚欲穿着一条吊带长裙,心口的弧度由上往下探去的时候,美好得像是风吹过旷野无边无际的浪边。一头长发松松地绑了个麻花辫从一侧肩膀搭在身前,尾端系着和那铃兰同色的丝巾,偏偏那吊带裙是红色的,那种深得仿若血色的暗红,瑰艳的红和淡雅的白同时出现,只看谁才是胜者。
很明显,黎恺臻觉得她偏向于前者。
“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颜料吗?”
直到楚欲鼻腔哼笑着开口,黎恺臻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别人太久,于是她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但下移的瞬间,又不偏不倚地瞧见她轻轻晃着的脚尖,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黎恺臻摇头,尴尬地转移话题,“你是艺术生吗?”
“嗯?”楚欲疑惑,接着反应过来,说道,“我连大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