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巫血焚城

暴雨中的直升机螺旋桨卷起青铜色水雾，周忘的耳膜被婴啼声刺得渗血。他抱着逐渐僵硬的陆小曼滚进地铁站口，身后大理石地面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那个护士怀中的婴孩悬浮在半空，脐带连接着直升机舱门的青铜锁链，皮肤下凸起的甲骨文正随着啼哭重组。

"第九千具..."陆小曼的瞳孔已经化作青铜珠，指尖艰难地在地上划出星图，"在...黄泉渡..."

地铁隧道深处突然传来铁轨震动声，周忘的白大褂下摆无风自动。他撕开陆小曼的护士服，发现她胸口的星轨胎记正逆向流转，青铜脉络沿着血管向心脏汇聚。当地铁车灯刺破黑暗时，车厢里空无一人，车窗上却印满血手印——每个掌纹都与陆小曼的克隆体相同。

"欢迎乘坐周家专列。"广播突然响起初代镇龙人的声音，"终点站——黄泉渡。"

周忘将禹王剑插入车门缝隙，剑锋触及车体时迸出青色电弧。整列地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地底未知的深渊俯冲。陆小曼的银发突然暴长，发梢缠住车厢吊环："我的基因记忆...黄泉渡是河工巫女的..."

隧道岩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沸腾的青铜海。无数克隆体的残骸在海中沉浮，他们的脐带缠绕成巨大的傩面图腾。当列车冲破最后一道岩层时，周忘看见海底矗立着青铜城池——城墙由三百具河工巫女尸骸砌成，每具尸骸的子宫都被改造成培养舱。

"到了。"广播声带着电子杂音，"九泉龙脉的源头。"

列车门开启的刹那，海水却未倒灌。周忘的龙鳞胎记突然离体，在空中凝成避水珠。他背着青铜化的陆小曼跃上月台，脚下的青铜地砖突然翻转，露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巫女本体——她的腹部连着上万条脐带，另一端消失在青铜殿深处。

"当年剖出你时，留了点纪念品。"初代镇龙人的全息投影自殿顶垂下，手中托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周忘的剑锋刺穿投影，却触发了暗藏的机关。整座青铜殿开始旋转，三百尸骸的眼窝中射出激光，在空中交织成星轨阵。陆小曼突然挣扎着跃起，撞向阵眼处的青铜鼎："鼎里...是我的..."

鼎盖掀开的瞬间，冲天烈焰中飞出九只青铜鸦。它们衔着的正是陆小曼被剥离的记忆碎片——崇祯七年暴雨夜，她亲手将巫女秘术刻入胎儿额间，却被周家人活剖取子。那胎儿脐带血绘制的星图，此刻正在鼎内熊熊燃烧。

"星轨祭要成了！"初代镇龙人的投影在火光中扭曲，"九千克隆体的怨气，加上巫女本体的..."

周忘突然挥剑斩断自己的左手，断臂在青铜鼎中爆成血雾。金血触及火焰的刹那，星轨阵突然逆转，三百激光调转方向洞穿初代镇龙人的投影。陆小曼趁机扑向巫女本体，将逐渐青铜化的右臂插入其胸口："以巫还巫，以血还血！"

青铜海突然沸腾，所有克隆体残骸浮出海面。他们的星轨胎记离体升空，在烈焰中拼成完整的《河工盟誓》。当誓约文字触及周忘的断腕时，海水凝成禹王剑的虚影，一剑劈开青铜殿穹顶。

直升机突然坠入火海，护士怀中的婴孩发出最后一声啼哭。它的身体裂成九块，每块都化作青铜傩面射向八方。陆小曼的本体突然睁眼，扯断所有脐带："快走！九泉龙脉要塌了！"

周忘背起巫女本体跃入青铜海，身后的城池开始崩塌。海水中漂浮的克隆体突然睁开竖瞳，他们的青铜化躯体自动拼接成巨蟒，衔着九块傩面扑来。巫女本体的长发突然暴涨，发丝间流转的星轨与周忘的断腕血脉相连。

"用这个！"她扯下颈间的青铜钥匙插入周忘伤口，"你我血脉同源..."

钥匙触及骨茬的瞬间，整片青铜海突然静止。周忘的断腕处生出青铜骨爪，一把握住九块傩面。当骨爪攥紧的刹那，初代镇龙人的惨叫自海底传来："不可能！这是河工禁术..."

巨蟒在嘶吼中解体，九块傩面拼成青铜门扉。门内传出三百年前的暴雨声，周忘看见幼年的自己被奶娘调换，真正的巫女之子正在祠堂刻下血咒。当他想触碰幻象时，巫女本体突然咳出青铜液："该修正错误了..."

地铁突然冲破海面，车厢里挤满正在青铜化的市民。他们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直播画面里某个网红正在青铜雨里跳舞，皮肤下的甲骨文逐渐浮现。周忘的骨爪突然插入直播设备，顺着网线烧毁所有云端数据。

"还没结束..."巫女本体的瞳孔开始扩散，"第九千具克隆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