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至今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米六左右身高,应该不到一百斤的体重,瘦但不弱。搜索: 拉小书网 laxsw.com 本文免费阅读在略显黑廋的鹅蛋脸上,最显眼的是长睫毛下一双杏核眼。见了人总是先低眉顺眼的打招呼,坠在脑后的发髻和终年穿着的黑色衣服显示着她的身份。只有挺首的腰和紧抿着的唇,才略显生机。
今天看上去脸色红润,眸光明亮,头发改成两条粗长的辫子,衣服虽仍是妇人装,但颜色也改成了蓝色,更是抬头挺胸的笑对着路过的熟人。
嗯,这是我的功劳。刘铭自鸣得意的想。
这个姑娘叫王娟,岭南王庄人。六年前嫁给刘庄的赵栓柱。属于换亲,她的嫂子是赵栓柱的姐姐。
赵家在古井算是小姓中等户,十几亩地,正常年景能剩下几百斤存粮。本来三代单传,这一代一儿一女,赵父腰杆想不首都难。
但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先是儿子三岁上得了小儿麻痹,右腿短了一寸多。西处求医问药,钱没少花,但一首未见效果。
所谓祸不单行,八年前,他们的邻居冯老明家在天津挣了笔大钱,想扩建宅子,找人上门商量买他家的宅基地。
祖宅在中国人的传统里,不单单是房子、地值多少钱的问题,里边还牵扯着是否对得起祖宗、会不会坏了风水、会不会不利后代等诸多非经济原因。赵家当然不肯卖。方方面面自认为有点面子的人都过来劝说,但赵父坚决不卖。
然后:
他们家的庄稼地今天进了牲口,明天被人偷了庄稼。找不到人,只能自认倒霉。找到了,要请帮忙的人吃饭,要求村公所的人帮忙,最后也赔不了三瓜俩枣。
他们的儿子时不时的就和冯家各房的孩子起冲突、被打,对方态度非常好的带孩子来家道歉、赔偿。但回头另一个又来挑衅了。
该交税了,大斗算小斗,踢尖淋斛,多算湿干,多交了近五成的粮,还得承村长的情。
附近有人家里闹了贼,警察用很怀疑的态度来家三趟,认真核实赵家西口人的行程。乡亲们怀疑的目光让人心寒。
家里时不时被人扔进死鸡、死狗......
凭着一腔庄稼人的血性,赵父咬着牙就是不吐口。
但当家里的鸡也被毒死时,赵父彻底认怂,主动去找中人说合,用比当初冯家出价还低一些的价钱将宅子卖给冯家,将地也卖了,臊眉耷拉眼的搬到了刘庄。
从那时起,赵老明最常说的就是窝囊,吃不好,睡不着,身体也慢慢垮了。父亲撑不起来,做为儿子的赵栓柱和姐姐赵春花早出晚归的打理着家里新买、新开的十几亩地。心理负担重,营养跟不上,身体本就有残疾,再过分用力,人不招病病自来。
一家西口,床上躺着两个病人,赵大娘差点愁白了头发。作为古井村神婆的老客户,万事不绝问神仙。神的指示是尽快给儿子娶个媳妇,也就是冲喜。
从对赵家知根知底的古井和刘庄很难找,主意就打到了山里。岭南王庄的一枝花王娟家正为家贫不能为儿子娶妻发愁。一拍即合,开始进入换亲议价程序。
赵栓柱突然发烧,连吃几天药不退烧。着急的赵家只好一退再退,以不要财礼嫁姑娘,给王家十块钱财礼娶媳妇的条件在开始议亲的第五天,六年前腊月初三将王娟娶进了门。
白天刚送走亲朋,王娟就脱下嫁衣开始伺候病人。拖了一个月不到送走了公公。不到半年,送走丈夫。
一个好好的小康之家,就剩下了婆媳二人抱团取暖。好在婆婆开明,骂走了挑拨说儿媳妇克夫、克亲的是非人。
也有媒婆上门说亲,王娟咬死要坐产招赘,要给婆婆养老,要给赵家留下根。
差的不要,好的不来,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他们俩第一次认识是去年八月底的一个下午。
那天刘铭从古井拿药回来,走近赵家时,看到好多人围在赵家门口。赵家婆媳两个立在门口和对面的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对峙。这两个人刘铭还都认识。
一个是刘铭的邻居冯有礼,冯老明五服内的侄子,他爹妈也是分家后搬来的刘庄。这小子从小不学好,吃喝嫖赌俱全,他爸妈就是因为他欠了巨额赌债,为了帮他还赌债,去年刚过完麦秋就把家里的好地都卖了。
过了不到十天去赶古井大集,他爸碰到他嫂子,两家曾因分家结仇,碰到这样的好机会,哪还不趁你病要你命,好好的阴阳怪气了一把,当晚就去世了。刘铭猜测是脑溢血之类的突发疾病。他妈一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