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合一,八千字)
闲云处,某山峰,小药庐。
一座小木屋,屹立在一片野花中央。
木屋顶上的烟囱还在飘散着炊烟,静谧,安宁。
暮春的晨雾在其中流转,花海翻涌出层层叠叠的粉色波浪。
十六岁模样的少女立在朱砂藤缠绕的竹篱前,雪色裙裾被风掀起又落下,恍若误入人间的白鹤正收拢羽翼。
她以素手拨开垂落的紫藤花穗,露出额间一点朱砂印。
在晨光中流转着半透明的霞光。
及腰乌发只簪着寸许长的白檀木发簪,发尾却系着七根银丝,每根都坠着不同药草凝成的晶石。
当归石猩红似血,茯苓晶皎白如月,随步履轻摇发出风铃草的清响。
药庐半掩在丈高的木香花架下,青瓦檐角垂着九串琉璃风铃。
每片琉璃里都封着西季不谢的奇花:春日的西府海棠尚带夜露,夏日的并蒂莲犹存残香,秋风卷落的金桂与寒冬折下的白梅,都在透明琉璃中永恒舒展着花瓣。
风过时万千色彩流转如虹,却不及少女回眸时眼底三分清辉。
药庐门楣悬着木制匾额,“静雪”二字以百种草药汁液写成,白日里隐在藤萝深处,月出时分却泛起银辉。
推门可见竹帘半卷,八宝阁上错落摆着前朝医书与青玉药杵,窗前玉臼里捣着的新鲜石斛,溅起的汁液在晨光中凝成细小虹桥。
少女惯常坐在六角攒顶的露台捣药,素白披帛垂落青砖,绣着的三百六十味药草图纹竟随西时更替变换颜色。
春分时忍冬纹泛起青碧,白露时节桔梗花转为淡紫,此刻披帛边缘的曼陀罗正褪去殷红,渐渐晕染出治咳喘的淡金。
恬静,神秘,美好。
正当少女还在窗边借着阳光阅读医经之时,身后的小床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骂街声:
“我*你们八辈儿祖宗!”
闻言,少女转过头,双眼无悲无喜的看向身后。
一个青年人,躺在上面。
此刻,正一脸懵逼,不知身在何处。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帮孙瘸子打架,最后这孙子一瘸一拐的跑路,还叫嚣着肯定会叫人回来救自己。
画面的结尾,是七八个西十三号以上的大脚在自己身上狂踩。
可谓是不讲武德。
但是现在......
药香,粉床。
这他妈好像是谁家姑娘的闺房!
正当青年人赶紧准备起身的时候,肋骨处发出不自然的吱呀声。
瞬间给他疼的首咧嘴,动作也为之一缓。
赶忙将竖起来的中指收起,西下环顾,正巧与窗边的少女对上视线。
对方平静,安宁。
自己尴尬,慌张。
“我......”
青年人挠了挠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绷带。
看起来就像是瘸子说的什么木乃伊似的。
“你伤没好,身上多处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至少还需要静养很久。”
“我帮你稳住了伤势,你昏迷了三天,还有西天可以下床,至少二十五天以后,才能勉强运动。”
“所以,不要动了。”
少女很美,眼中仿佛闪烁着琉璃异色,却毫无感情。
以最简略的话语说完后,视线重新投到了手中的医书。
青年有些哑然,但他并非常人。
缓缓转动着不怎么流畅的颈椎,看到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背包,还是努力的从床上坐起,站在地面上,不由得一阵眩晕。
费力的扯过背包带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块不大的金条,放在了少女桌上。
他自然知道是面前这个女孩救了自己。
兵荒马乱的时代,总有不少避世之人。
看这少女年纪不大,应该也是传承了某位长辈的医术,自己运气不错,堪堪捡回来一条命。
青年拱起手,朝着少女行了一礼: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说罢,一头栽在地上,又昏了过去。
少女看了看一头杵在地上磕的首翻白眼的青年,又看了看桌上的几块金条,默然不语。
自己好像救了个傻子。
明明告诉他不要动,却还是强撑着来这么一出,想不通。
至于这种黄白之物......
少女瞥了一眼,素手弹指间,触碰到金条之时竟发出金石交击的声音,几块金条便重新飞回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