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周,老太太也几乎要哭将出来。
只剩下林之孝、周瑞等几人,再有就是李贵一伙,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人。
还有些贾家的远亲族人与奴仆们,刚刚随着贾赦一同出门时,漕帮之人一冲,这会子都跑得没了踪影。
外头刀光剑影,厮杀正酣。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
不过隔着一道高墙。
平日觉着安全,这会子却明白,贼人若要进来,单凭一道墙和抵住的大门,却也没什么用处。
只是不知外头是何人在与贼人厮杀……
若贼人得胜……
荣府内这满门上下,今夜怕是要殒命于此了。
贾母恨恨地跺脚!
若非老大贪心,大儿媳也贪婪,二儿媳又在一旁怂恿,只紧守门户不擅自外出,想来也不会有眼前这场灾祸。
更令贾母心中悲凉的是,想当年贾代善在世之时,荣府乃是国公府邸。
不但有家仆,亦有公府的家将私兵。
若贾府仍是公侯府邸,此刻府中有三百护卫私兵,持弓弩登上院墙守备。
那还有何可担忧之处……
“也不知瑞儿在何处?”
贾母心中彷徨,颇感后悔。
若平日与贾瑞的关系不那般僵冷。
好歹宁府也能分些护兵过来,守卫一下荣府才是……
正惶惶不安之际,外头的动静忽然停了下来。
起初还有人在低声呻吟。
后来仿佛有人在轻声说话、走动。
而后似是有人持着刀子,逐个将那些呻吟着的伤者捅死。
紧接着便是真真切切的寂静无声了。
死一般的沉寂。
莫说是旁人,便是贾母亦是吓得毛发倒竖。
这老太太一生见多识广,也历经变乱。
然眼前这般情形,隔着一道墙,反倒更叫人惧怕了。
只因这“未知”的危险,使人在感受到威胁之时,更将危险放大了数倍。
增添了想象的恐怖,那便是加倍的恐怖……
贾政面色白如纸张,身形亦摇晃不定。
此时此刻,他才知晓自己的无用。
不但迂腐,亦无胆气。
更未曾在平日关注一下府中的事务。
其实贾代善在世之时,不但有朝廷赏赐的私兵。
贾家自宁荣二公跟随太祖皇帝起兵,至贾代善、贾代化,亦是随军出征。
征战数十载,跟随贾家打仗首至年老,却未得功名富贵之人不在少数。
贾家于京城附近有一处庄子,不过十来顷地,千把亩的小庄子,除了用作义庄存放族人棺木之外,便是将那些老兵安置在宁荣二府与庄子上供养着。
原本府里亦有诸多老兵,这些老兵的武艺与胆魄自是不必多言,皆是身经百战之人。
只是脾气也颇为乖戾。
除了贾代善与贾代化这般猛将大帅,贾府的那些纨绔子弟哪能镇得住他们。
宁府之中仅剩下一个焦大。
荣府则是将老兵们陆续都打发到城外庄子上去了。
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是一个都不剩了。
若当年留下一批,好生供养着,教导府里的下人习武防身,如今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凤姐、李纨、尤氏与可卿几人,表情亦是各有不同。
凤姐面上是畏怯之色,李纨则是心有不甘,丈夫早亡,难道身边牵着的兰儿亦是个福薄之人,竟是没了长大成人的机缘?
可卿神色淡然,眼中不见丝毫畏惧。
若贾敬成事,皇上退位,宁郡王登位。
贾瑞被清算。
贾珍父子归来。
倒不如现下死了干净。
宝钗靠在薛姨妈怀里,神色亦颇恬淡。
只是己将金钗拔下握于手中。
若当真有贼人冲将进来。
她与三春这般的大家闺秀万不能受辱,须得即刻以金钗刺颈自尽。
薛姨妈含泪望着女儿,却未加劝阻。
果真要是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受辱于贼人,失了清白再死,倒不如让女儿保着清白死去为好。
全府上下惨然之际,宝玉的神态亦起了变化。
这位公子哥儿,向来是如珠似宝。
哪怕是上马之时,亦要李贵叫小厮趴在地上,给宝二爷当作脚凳来用。
何曾受过半分委屈。
只是贾瑞稍显刚强,宝玉便恨得不得了了。
此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