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不知是佩服还是无奈。
夏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抬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那点镇定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砸开一丝裂痕。“那奶奶呢”?他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急切。“钱姨…”陈菲儿又叹了口气,这次带上了点被“嫌弃”的小委屈,“和王院长留在严州了,说是还有些尾巴要理清楚…嫌我碍事,直接把我赶回来照顾夭夭了”。她撇撇嘴,难得流露出一点任性,显然对两位长辈的决定颇有微词。夏禹看在眼里,心下却了然。他深知陈菲儿对夭夭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绝非敷衍。不再多言,只是将那份蓝莓蛋挞细心包好,动作轻柔。“哟”?陈菲儿倚在柜台边,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锡纸包,眉梢微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不怕夭夭吃出来?喏,那边还有刚出炉的蓝莓蛋糕呢”。她刻意朝橱窗方向努了努嘴。夏禹拎起包好的蛋挞,走到门口才侧过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不急。一会儿带夭夭过来找你,这送蓝莓蛋糕的机会…”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就留给菲儿姐你亲自表现了”。“嘿”?!陈菲儿那点维持的优雅瞬间被这句“贴心”安排戳破,音调都拔高了一度,“那都是我做的!蓝莓蛋挞、蓝莓蛋糕,都是我做的”!她瞪着夏禹,简直被他这“慷他人之慨”的理直气壮气笑了。然而年轻人只留给她一个利落的背影,玻璃门上的风铃因他的离去发出清脆的叮咚。“钱放桌子上了!菲儿姐”!夏禹的声音混在渐弱的铃声中传来。陈菲儿循声望去,只见收银台一角,几枚硬币和纸币被仔细地叠放整齐,在暖光下泛着安静的光泽。她对着那叠零钱,终于忍不住再次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小滑头…还想独占我做的蓝莓蛋挞的功劳…”夏禹斜倚在第二个路灯的灯柱旁,影子被斜斜拉长。严州的事情说不上乐观,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目光却专注地投向不远处的校门口。人流像开闸的潮水,喧哗着涌出校门,蓝白校服汇成一片晃动的海洋。夏禹的视线在攒动的人头间安静地巡弋。他几乎不用刻意寻找——那道纤细的身影,正灵巧地贴着墙根,像一尾避开鱼群的银色小鱼,悄无声息地滑出校门的喧嚣。她微微低着头,步伐却带着一种轻快的、目标明确的雀跃,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了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到夏禹的瞬间,谢夭夭的眼睛骤然被点亮,仿佛有星子跌入了清泉。她不再需要隐藏行迹,小小的身影猛地加速,像一只终于望见归巢的雏鸟,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朝着那盏温暖的路灯直直地扑了过来。沉重的书包在她奔跑中上下拍打着腰际,发出闷闷的响声,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用力地奔跑着,奔向那个唯一的锚点。“哥——”!清冽的呼唤穿透薄暮的空气,带着雨后初晴般的干净和无法抑制的欢喜,清晰地撞进夏禹的耳膜。夏禹自然地伸出手,虚环在小姑娘的腰间。在她冲到面前时稳稳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书包。书包带子交接的瞬间,他微凉的指尖擦过她同样微凉的手背,一丝细微的电流感掠过皮肤。谢夭夭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脸颊因为奔跑泛起健康的红晕,她仰起小脸,路灯柔和的光恰好落进她清澈的眼眸深处,亮得惊人。“跑什么”?夏禹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把书包换到自已肩上,分量不轻,“我又不会飞走”。谢夭夭只是看着他笑,也不辩解。那笑容像初绽的花,带着点羞涩,更多的是纯粹的满足。“怎么没和方媛她们一起出来”?夏禹从包里拿出那个被细心包裹的蓝莓蛋挞,锡纸在渐浓的夜色里泛着微弱的柔光。小姑娘的目光却像是黏在了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她们…有事,先走了”。谢夭夭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夏禹将温热的蛋挞递到她手里。“本来想从琳姐那里拿份蛋糕给你”,他解释着,声音在晚风里显得格外温和,“结果碰上菲儿姐回来了”。“诶?”谢夭夭正小口咬着蛋挞,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的,“菲儿姐从严州回来了”?语气里满是惊讶,连手里的美味都忘了。“嗯”。夏禹也拿起一个蛋挞,两人就这么自然地靠在电动车旁。也不急着走,只是安静地分享着手中温热香甜的点心。暮色四合,将他们的身影和车影温柔地拉长,融在淮州初起的灯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