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吱——
“阿札!”
院门被砸得哐哐响,隔了一个院子,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将桑绿从梦境中拉出来。
一睁开眼,没有水蓝色的影子,也没有诡异的云状图案。
砰砰——
“阿札!”
桑绿拭去冷汗,套了件厚外套,起身去看。
刚打开房门,就见姜央带着一个中年大叔走进院子。
“孩子魇住了,又发烧又吐的,家里那老娘们也病了,狗也病了,真是糟了头!”大叔头发乱糟糟的,衣襟也没绑好,一溜的绳子晃荡在胸前,像只站立起来胡乱发疯的大型蜈蚣。
姜央衣着整齐,不像刚起床。“阿梅也烧?吐不吐?”
“烧,不吐,老娘们说晕得厉害,喘不上气。”
姜央点头,进了桑绿的卧室,从柜子抽屉里拿出几个纸包和药瓶,塞进布包里,披上外袍,回头嘱咐桑绿。“你在家呆着,我和奎奎去一趟他家,等我回来做饭。”
姜奎勉强挤出笑,算是和桑绿打过招呼。
桑绿微笑回应,努力扮演一个安分乖巧的晚辈。“奎奎叔好。”
姜央冷不丁笑了一下。
姜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被家里的烦心事压过去。“阿札,赶紧走吧。”
桑绿不明所以,但姜央发神经的时刻一直占据大多数,也没在意,伸手勾住她的包。“我也想去。”
姜央深邃的眸子看向她,桑绿心口一跳,仿佛秘密都被对方探取。
桑绿心有惴惴,勾住包的手松了一些。
姜央丢下一句。“跟着。”
三人趁着蒙蒙天色走出,天光很暗,道路不清,桑绿紧紧拽着姜央的包带子,步伐慌乱急促。
领路的姜奎脚程快,又着急,已经走出去老远。
姜央不慌不急,落下了许多。
桑绿以为是自己拖累了姜央的速度,不免愧疚。“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姜央反问。“你想走得快一点?”
“我…”
桑绿时常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对方像是听不懂潜藏的含义,好难沟通。
就在桑绿深感沟通的困难时,姜央已付出了行动。
桑绿腰部一紧,身子被拉到她的怀中,忙碌的脚渐渐离开地面,悬在离地大概三四寸的距离,许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脚虚空走路,凌波微步似的。
“现在快不快!”姜央右*手吃劲,声音也劲劲儿的,有些孩童玩闹的好胜心。
桑绿吃惊于她的力气,也惊讶她的速度。“快,你真厉害。”
灰黑的天色看不清路,但能感觉到走过忽上忽下的田埂、陡坡,坐过山车似的,一眨眼便过了一个山头。
姜央没等到回答,加快步伐,超过了领路的姜奎。“现在快不快?!”
这究竟在比什么呀?!
“快!”
桑绿浑身的支点只有腰部的那只手,胸口抵在姜央的肩头上硌得生疼。“太快了!我们可以慢一点,奎奎叔都落在后面了。”
姜央满意地放缓脚步,额前汗湿了些,微微喘气。“我还可以更快的。”
少见的情绪外露,原生态的眉毛野蛮生长,张扬肆意。
桑绿用手背替她抹去快流到眉毛的汗水,随口敷衍着。“我信我信。”
到了大叔家。一户两层吊脚楼,傍水而建,三间并立,中堂大于两旁侧屋。
中堂屋门大开,中柱与供桌明晃晃敞着。
左侧屋子的门帘掀开,一个憔悴消瘦的女人,有气无力地倚靠在门边。“阿札,孩子烧了一晚上了!”
姜央略过她,没进左侧屋,疾步于院前,铿的一声抽出刀。
桑绿被清脆的抽刀声吓得一激灵,再探眼看去时,刀头上插着一张黄纸。
姜央举刀四处轻点,姿态飘逸柔和,黄纸在风中窸窣,略过洗衣台,略过井口,探入几乎没水的水缸,最后撩开左侧屋的门帘,钻了进去。
桑绿跟着男女主人也进了屋子,登时就被一股湿臭的狗味熏了个好歹,眨了眨泛酸的眼睛,瞥见靠墙的床上,躺着一约莫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小脸苍白,汗湿透了头发,嘴唇发抖,模糊念叨着什么。
细听之下。“好冷,有鬼,阿玛,有鬼…”
姜央取下刀头的黄纸,贴在孩子额头上,轻拍他的脸颊。“洪洪,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