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在云层中穿行，舷窗外是连绵起伏的昆仑山脉。赵雨桐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掌心的符文烙印随着海拔升高而阵阵抽痛。铅盒中的铜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是某种活物的心跳。

"还有二十分钟到达预定坐标。"飞行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下方己经开始下雪，能见度降低。"

陈默调整着手中的卫星地图："扎西岗寺应该就在那个山谷里，但卫星图像显示整片区域被异常云雾覆盖。"

"不是自然形成的。"老白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屏幕上跳动着奇怪的能量读数，"电磁频谱完全紊乱，像是某种屏蔽场。凯瑟琳说过基金会在那里有过设施？"

被绑在角落的凯瑟琳冷笑一声："1973年就废弃了。十九名研究员发疯，剩下的全部失踪。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张浩烦躁地检查枪械："我就说该把她留在缅甸。这女人满嘴谎话，谁知道是不是在引我们进陷阱。"

赵雨桐没有参与讨论。自从离开缅甸，那些外来记忆的入侵越来越频繁。此刻，一段新的记忆正在她脑海中展开：

大雪中的扎西岗寺，年少的父亲和一位藏族老人站在主殿前。老人将一件物品交给父亲——是那个护身符，上面刻着与铜镜符文相似的图案...

"雨桐？"

陈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己经无意识地在舱壁上画出了护身符上的图案。

"又看到了什么？"陈默压低声音问。

赵雨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护身符...萧雅的护身符上有重要线索。我父亲从寺里一位老喇嘛手中得到的..."她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臂，"那个护身符可能还在寺里！它和铜镜是一套的！"

张浩猛地转过身："够了！自从她碰了那鬼镜子，说的全是这种疯话！谁知道是不是镜子在控制她？"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陈默反问，"把铜镜交给基金会？还是像他们一样杀人灭口？"

"至少不该盲目相信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人！"张浩一拳砸在舱壁上，"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就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你怎么确定现在和你说话的还是赵雨桐？"

赵雨桐心头一震。张浩说中了她最深的恐惧——那些外来记忆正在侵蚀她的自我。有时醒来，她会突然忘记队友的名字；有时明明在说话，却发现自己正用陌生的语言喃喃自语。

"我...我还是我。"她艰难地说，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铅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赵雨桐下意识打开盒子，铜镜悬浮而起，表面的符文如蝌蚪般游动。一道蓝光射出，在舱内投射出全息影像——是扎西岗寺的立体地图，主殿后方标着一个闪烁的红点。

"它在给我们指路？"老白惊讶地凑近。

凯瑟琳突然挣扎起来："不！它在激活更深层的连接！关闭它，除非你想让她的大脑被烧——"

首升机猛地倾斜，打断了她的警告。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机舱。

"湍流！抓紧！"飞行员大喊。

舷窗外，原本洁白的云层变成了诡异的铅灰色。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却不是常见的枝状，而是完美的螺旋形。赵雨桐感到铜镜与自己的联系突然增强，符文烙印灼烧般疼痛。那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父亲在实验室里对着镜头说话："如果我的计算正确，'调节器'实际上是一个拓扑学模型，能够..."

——萧雅将护身符贴在铜镜上，两者接触处迸发出火花...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站在环形装置前，他的眼睛...没有瞳孔...

"啊！"赵雨桐抱住头，指甲深深掐入头皮。陈默试图拿走铜镜，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她在影响现实！"凯瑟琳尖叫，"快阻止她！"

张浩举枪瞄准赵雨桐，陈默立刻扑过去夺枪。两人扭打间，一声枪响，子弹击穿了舷窗。

气压骤变，机舱内瞬间结霜。赵雨桐在混乱中看到铜镜投射的地图上，红点变成了一个旋转的黑洞。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她伸手触碰那个影像。

世界安静了。

枪声、警报声、喊叫声全部消失。赵雨桐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面前是两面相对的铜镜——一面是她手中的半圆，另一面则是完全相同的镜像。两面铜镜之间，悬浮着萧雅的护身符。

"选择。"一个声音在白色空间回荡，既像父亲，又像她自己，"左眼看见过去，右眼看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