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底的青铜伞轮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我跪在轮轴中央,看着自己的右臂完全青铜化,皮肤下浮现出与伞轮如出一辙的纹路。白守义——或者说那个与傩面融合的怪物——正踩着辐条向我走来,它每走一步,我肘关节的九枚铜钉就陷得更深一分。
"感觉到了吗?"怪物的声音带着青铜器摩擦的回响,"伞轮在召唤它的最后一块拼图。"
剧痛中,女尸给我的铜钥匙在掌心发烫。突然涌入的记忆如暴雨般砸下:
三百年前的雨夜,白无瑕跪在祖祠中央。她面前躺着两个熟睡的女童,面容一模一样。玉伞剑悬浮在空中,剑尖滴落的青铜液体一分为二,流向女童微张的嘴唇。
"姐姐为锁,妹妹为钥。"白无瑕割破手腕,将血滴在女童眉心,"傩面永封,血脉相承。"
记忆突然扭曲。我看见母亲站在相同的位置,她手中没有玉伞剑,而是握着一把青铜钥匙——与我掌心的形状完全相同。
"吴情!"
白灵素的喊声将我从幻象中拽出。她趴在池边,左肩衣物被撕开,露出锁骨下方伞状的陈旧伤痕。那是七岁那年,她为我挡下傩毒留下的印记。
"别碰伞轮!"她声音嘶哑,"它在读取你的记忆制造幻象!"
我低头看手中的铜钥匙,发现它正在融化,青铜液体渗入掌纹,形成与伞轮相反的逆向纹路。右臂的青铜化速度突然减缓,但肩胛骨开始传来被伞骨穿刺的剧痛。
白守义发出金属扭曲般的笑声:"来得正好,第九根活骨。"
池水突然沸腾。白灵素被无形力量拽入池底,重重摔在伞轮边缘。她的血滴在青铜辐条上,立刻被吸收,轮轴处的傩面残片发出满足的嗡鸣。
"你们白家...骗了所有人..."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青铜化的右腿己经与伞轮熔接,"根本不是需要祭品...而是在培育容器..."
白守义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塌陷,露出里面青铜铸造的真容:"聪明。白无瑕当年发现傩面必须寄生活体,而双生子是最稳定的载体。"他指向白灵素,"她继承'锁',你继承'钥',三百年的轮回就为今日合二为一。"
白灵素突然剧烈颤抖。她锁骨下的伞状伤痕裂开,里面不是血肉,而是精密咬合的青铜齿轮。更可怕的是,那些齿轮的齿痕与我右臂的纹路完全匹配。
"不..."她惊恐地看向我,"七岁那年...我们明明..."
伞轮突然加速旋转。无数青铜丝从轮轴射出,将我们缠绕成茧。在丝线收紧的瞬间,我看到白灵素眼中的自己——我的左眼瞳孔变成了伞轮形状,而右眼仍保持人类。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
七岁雨夜,祠堂暗格。透过缝隙看到的不是母亲,而是两个穿白衣的傩面人。他们按着挣扎的白灵素,将青铜液体灌入她锁骨下的伤口。角落里,真正的母亲被伞骨钉在墙上,她嘴唇蠕动说着什么...
"伞...非...伞..."我下意识念出这句话。
缠绕我们的青铜丝突然绷断。白灵素趁机抓住我的左手,当两人皮肤相触时,锁骨与右臂的齿轮纹路同时发光。池底的白骨纷纷立起,组成诡异的傩舞阵型。
白守义发出怒吼:"不可能!你们怎么能抵抗融合?"
白灵素的手指突然掐进我手腕。她的眼神变得陌生:"因为我不是'锁'。"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她的苍老,"白无瑕当年调换了婴儿...我才是真正的钥匙载体。"
我猛地抽回手,发现她锁骨下的齿轮纹路正在重组——原本逆时针旋转的齿痕全部翻转,与我右臂的纹路形成镜像。
伞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轮轴处的傩面残片突然飞出,悬浮在我们之间。它背面刻着细小的文字:
"双生非生,一魂两体"
白灵素的表情突然扭曲。她撕开左肩衣物,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另一处伤痕——伞骨形状的烙印下,刻着细小的"吴"字。
"母亲把真正的钥匙..."她的声音开始掺杂金属音,"藏在了我们相斥的血脉里..."
白守义的青铜身躯突然裂开无数缝隙。他惊恐地看着那个"吴"字烙印:"白无瑕这个叛徒!她竟敢在载体上做手脚!"
池水开始倒流。悬浮的傩面残片剧烈震颤,突然射向我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白灵素推开我,残片擦过她的脸颊,带出一串青铜色的血珠。
血珠在空中凝结成伞状,与铜钥匙融化的液体融合。地面浮现出母亲模糊的身影,她手中握着两把交叉的青铜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