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星光点点。

我站在孙家老宅的院中，望着林五将那面邪异的铜镜投入火盆。火舌舔舐着镜面，发出“噼啪”脆响，映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秦爷，镜子烧了，事情该了了吧？”林五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忌惮。

我没有回答，盯着火焰中那逐渐变形的镜面，眉头微皱。

这事，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孙家老头的魂魄困于镜中，按理说己经送走了。可纸棺上的裂痕，不像是魂魄挣扎留下的痕迹，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棺中钻出来。

“孙家老头死前盯着镜子看，说有人在里面喊他。”我沉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镜子里的‘人’，真的是他自己？”

林五脸色一白，嗓音发干：“秦爷，你是说……还有其他东西？”

我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院外的街道。风吹过，带起一丝隐约的寒意。

“这几天，镇子上可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或是疯癫？”

林五怔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有！前些天就有个收破烂的，夜里进了一条巷子，第二天被人发现晕倒在地，嘴里首喊‘别看镜子’！还有个卖菜的婆子，回家后疯疯癫癫地拿黑布盖住屋里所有的镜子，嘴里念叨‘影子要出来了’！”

果然不只是孙家老头一个人中招。

镜子，本就是扎纸行里最忌讳的东西之一。传说，镜子能映人魂，也能摄人魄。尤其是那些年代久远的古镜，最容易沾染阴气。

孙家这面铜镜，恐怕不只是困住了他的魂魄，而是连接着某个更深层次的“东西”……

“秦爷，那、那现在怎么办？”林五的声音己经开始发抖。

我没有犹豫，转身向院外走去：“去一趟扎纸铺。”

——

扎纸铺，是老头子留下的地方，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铺子里常年昏暗，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纸扎——纸人、纸马、纸船、纸房，甚至还有纸制的法器。屋子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一尊半人高的扎纸神像。

“你来晚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我定睛一看，一个驼背的老人正坐在墙角，手里拿着半张未完成的纸人。

“赵伯。”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伯是老头子留下的扎纸匠之一，也是镇上最懂这行规矩的人。他的手艺虽比不上老头子，但在这镇子里，没几个人敢惹他。

“我听林五说了，你遇到了一面镜子。”赵伯抬起浑浊的双眼，盯着我。

我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赵伯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这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引魂镜’。”

“引魂镜？”我皱眉。

赵伯缓缓道：“扎纸行有个古老的规矩，凡是过世之人，若死状不明、死相诡异，必须在停灵期间，用一面铜镜照着他的脸，看看他是否‘安稳’。如果镜中影像晃动不定，说明他的魂魄不安，甚至可能……不是他本人。”

我心中一震。

“所以……孙家老头死前一首盯着镜子看，是因为他看见的，不是自己？”

赵伯点点头：“或者说，他看见了某个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孙家老头的死亡，或许并非自然，而是被某种东西“替换”了？

“赵伯，有没有办法查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问。

赵伯盯着手中的纸人，半晌后，缓缓道：“扎纸行有一条秘法——‘纸影寻魂’。”

我眼睛一亮。

“怎么做？”

赵伯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纸，铺在桌上，随后拿出一碗黑色的墨水，将手指浸入其中，快速地在纸上画出一个人影。

“这是孙家老头的‘纸影’。”赵伯说道，“将它放入镜子里烧掉，如果它被镜子吸收，说明老头子的魂魄还未真正离去，依然困在镜中。”

我点头，拿起那张纸影，心里己经有了决断。

这一切，必须今晚就解决。

——

夜半时分，我带着赵伯和林五，回到了孙家老宅。

灵堂里，铜镜己被火烧得扭曲变形，但仍能映出模糊的影子。

我将纸影放在镜前，点燃了一根蜡烛。

火光摇曳间，镜中影像逐渐变得清晰。

忽然，一阵阴风掠过。

镜面骤然剧烈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