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女人依然温柔得体,只是私底下的冷言冷语,唯独尝过的人才知晓。
比如现在的印芸竹。
从泉城飞往平城的班次只有晚上,印芸竹下飞机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之前和米莹发消息,对方早在昨天抵达影视基地,算算时间,现在应该陷入熟睡中。
避免打扰她休息,加上晚上独自跑长途不安全。印芸竹站在出租车专用车道,拦下最近开来的一辆。
预订的酒店离机场不远,一听说她要去那里,等候许久的司机明显不耐烦,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走过去不就行了”这类的话。
印芸竹不敢反驳,她的行李还在后备箱,索性低头查看房间号。酒店可以线上选房间,她本想延续上次那间,采光好又安静,推开窗就能眺望远处的平丹山。
可惜被人早早要走。
假期过去,酒店的客房稀稀拉拉空了许多。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选在隔壁的房间。
旅途奔波劳碌,她简单淋浴便躺上。床,眼皮昏沉,意识却格外清醒。江梦合在自己身旁时,她辗转反侧难以安睡,对方便会用手臂压住她的脖颈,不让乱动。
现在独自一人,她侧脸去看旁边空荡荡的的枕头,意外失了眠。
以前梦寐以求的如今触。手可及,她并不开心,甚至像心头坠着沉甸甸的铅球,忽上忽下惹得心悸。
印芸竹不知道江梦合对自己的执念,是出于求而不得,还只是纯粹地不愿被抢走玩具的幼稚心理。
总归不是爱,否则又怎会不考虑她的感受?
次日醒来,她出门准备用早餐,听到身旁传来刷卡的动静。循声望去,只见江梦合手里拎着早餐,腿正抵在门缝处。
她丝毫不惊讶印芸竹在这里,甚至扬了扬手中两份的餐食,对她邀请:“一起?”
是热腾腾的小笼包,平城是有名的美食荒漠,这种特色小吃酒店不会供应。看女人风尘仆仆,想必跑了好久才买到。
两人共进早餐的机会不多,在公寓时印芸竹最爱吃小笼包和小米粥,闻到肉味才能开始一天的工作。
江梦合恰恰相反,空腹吃太油腻的东西容易反胃,尤其见包子皮被汤汁泡得软烂,即便皱眉也不会扫兴,还能扬笑调侃味道不错。
这也是印芸竹和她在一起足够久,观察得出的结果。比如什么饭菜吃一小口不再碰,什么汤喝了一碗多,以前费尽心思暗暗记下,现在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故意的?”见江梦合面色淡然,印芸竹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她又在跟踪自己,还预订两人曾温情甜蜜的一间房。
如同赤。裸。裸的挑衅,印芸竹感到被冒犯,被人揪出黑历史狠狠嘲笑。
“嗯,”江梦合坦然回答,重复那句,“要一起吗?”
她连自己出门的时间都算得准确,丝毫不认为跟踪是件减扣人格魅力的事。
印芸竹搞不懂:“你不是嫌恶心?我怕你和我吃饭会反胃。”
她还记得江梦合失去理智时说的那些话,如同扎入心口肆意生长的荆棘。
扔下这句话,她推门而入,重新进入房间。背抵在门上,她听到脚步声停在外面。
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江梦合不厌其烦:“不想和我吃,也不该和自己过不去。”
“我放你门口了。”
塑料袋窸窸窣窣,伴随衣料摩。擦的动静,直到隔壁关门声响起,她才松了口气。
手搭在防盗链上,握的时间久了,冰凉的触感沁入掌心,理智稍微回笼。
狠心终究压过心软,直到退房,印芸竹也没去拿那提冷透的早餐。
五月温度缓步升高,隐约有了入夏的前奏。平丹山裸。露的山石又被枝繁叶茂的松木遮蔽,绵延和影视基地的人造景观相接轨。
印芸竹拖着黑色行李箱,推门就见米莹翘腿坐在长椅上,勾着脖子在看电脑。
听到刷卡声,她扶了扶厚重的眼镜框:“假期过得怎么样?”
实话实话,不怎么样,江梦合的出现打乱她所有的计划。印芸竹把行李箱贴在墙边,打开衣柜收拾东西。
“还行,假期人太多,都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撒了个不算高明,又难以拆穿的谎言。
“这倒也是,不知是看景还是看人头。”米莹调侃,把桌上的零食推给她。
见印芸竹没有换衣服的打算,她询问:“你还要去剧组吗?”
“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