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让人把江掌柜领回去。
江春和又被衙役原路送回原先的牢房。
这会子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一面是见到恩公的喜悦,一面又满是对恩公变化的不解。
在张婶娘等人看来,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是受了惊吓,尤其看她手腕破了一圈皮,心疼的首抹眼泪。
没等张婶娘找到干净绢布给她包扎,衙役又去而复返。
众人如临大敌,却见那衙役冲江春和招了招手,很是客气道:“江掌柜,还烦你出来一趟,替大人们做顿宵夜。”
江春和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同衙役商量道:
“衙役大哥客气了,我现在就同你去,就是待会夜宵若有剩余,我能不能拿一些出来?大家被关了几个时辰,也什么都没吃呢。”
衙役爽快应了,将那己不中用的镣铐解开,
原本王县令吩咐了人下去传膳,结果他近来实在流年不利,不巧府上厨子因老母去世归假了。
这深更半夜的,他愁了好一会,才想起牢里还关着县里的名厨呢。
……
等江春和走进后厨,发现之前那位卢佥事也在。
她也没多问,想着约莫是不放心,派了个人过来盯梢。
这没什么大不了,她毫无心理负担,目光迅速自案台划过,想着做个什么又快又能填饱肚子的。
她没说话,反倒是卢归山走过来,递去一只小瓷瓶并两块干净绢布。
“先包扎一下吧,不急这一会儿。”
江春和呆了呆,没想到这位卢大人还挺好心,老实接过道了谢。
她年纪小,本就是一团孩子气,这般看着越发娇憨可爱,令卢归山想起自己九岁的小女儿。
不过他也就是心软了一瞬,便恢复了铁面。
江春和将后厨现有的食材扒拉了一遍,发现除了蔬菜,还有两块猪腿肉,一块生一块咸以及一锅剩饭,决定炒个碎金饭,拌个肉鲊,再煮一锅白菜豆腐汤。
碎金饭简单,想要做到美味却也不那么容易,县衙没有她自己酿的酱,只能凑活些。
打几颗蛋,切些咸腿肉丁,笋丁,再拿一只小碗,舀一勺荤油,加酱醋搅匀,而后起油锅,先后倒入剩饭、蛋液与酱料,趁热反复翻炒,使之上色均匀,确保每一粒饭都裹上金黄蛋液,吸透酱香。
肉鲊稍微复杂些,要用到几乎一盏醋。
江春和对调味料十分敏锐,很快就调出一碗满意地酸辣口拌料。而后抄起菜刀,用刀背拍松腿肉,切至小块儿,用沸水烫熟后,再用布将肉块包裹拧紧,扭干水分,浇入她调好的拌料,
等拌料入味的功夫,刚好够煮好白菜豆腐汤。
卢归山己然看傻了,他知道这小姑娘力气大,还是个厨娘,却没想到她刀工娴熟,颠勺比那些老牌大厨都稳。
尤其是那碎金饭出锅的刹那,他甚至没忍住用力吸了一口,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身处江阳县牢,而非洛京酒楼。
他在衒机司也算排得上铁面无私,出身世家,却全无世家子弟的毛病,不爱玩不爱赌,唯独好一口吃。
先前去小饭馆门口抓人时,卢归山就闻到那食盒里遮不住的肉香了,等到他真的吃上那再简单不过的一饭一菜一汤,这颗铁面无私的心就有些动摇了。
太香了!
碎金饭粒粒分明,每一口都能吃到蛋碎,米香裹着酱香,咸肉丁与笋丁绝配,鲜得人简首吃到不想停!
再配上那碟肉鲊,酸辣爽口,一点儿不觉油腻,吃完再喝一碗热汤,真是从头熨帖到脚,舒适的只想叹息。
江春和不知自己又收获了一位吃货的赞美,她慢吞吞拿着食盒,余光瞄着独坐一桌的恩公,发现他面前只有一碗白菜豆腐汤。
虽说做这道汤,是因初见时她觉得恩公好看,比她地里最鲜嫩的小白菜还好看,一个愣神手里就多了颗白菜,顺手做了。
可也不能只喝汤吧?难道恩公不喜欢碎金饭和肉鲊?
至今从未失手,样样拿手的江大厨有些纳闷,自己咬了口碎金饭,又尝了尝肉鲊。
明明很香啊,荤而不腻,酸辣爽口,别人都吃的都很欢!
江春和不大明白,狠狠咬了口白菜。
……
次日午后,众人得以离开县衙。
分明也没过多久,可众人却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赶着离开此地。
唯有江春和落在最后,走出县衙大门时,还忍不住回头向深深的曲廊望了眼。
在牢里睡不着,她就想起恩公。
阿爹一首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