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剧烈地摇曳着,如同风中残烛,将老人枯瘦站立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泥墙上,那影子被拉扯得扭曲变形,仿佛一个正在苏醒的巨大鬼魅。~微,趣,晓′税~ _毋·错`内\容~
屋子里的光线骤然黯淡下去,大部分区域都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有桌子周围一小圈还残存着微弱的昏黄。
老人站起身,并没有立刻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浑浊的目光扫过我和蜷缩在地上的小赵,那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渊,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
“他,他要干什么?”小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贴着地面发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出声,只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握着桌腿的左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手腕的伤口传来冰凉的刺痛。
老人缓缓伸出那只如同枯枝般的手,不是去拿桌上的草药,也不是去拿旁边的消防斧,而是伸向了那盏即将熄灭的油灯。?微,趣¢小′说¢ *首/发~
他的手指干瘪、布满褶皱,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油灯里那细小的灯芯。
火苗猛地向上窜了一下,发出“噗”的一声,短暂地照亮了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随即又迅速萎靡下去,比之前更加黯淡,只剩下一丁点微弱的、如同豆粒般大小的光点,在灯油耗尽的边缘垂死挣扎。
光线彻底暗了下来。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入,瞬间吞没了整个小屋。
伸手不见五指。
浓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将我们彻底包裹。
“啊!”小赵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叫,身体猛地向我这边靠过来,几乎撞到我的腿。*天*禧¢晓!税.网^ _已·发¢布+罪^歆+漳′结/
“别动!”我低声厉喝,心脏狂跳不止,下意识地将桌腿横在身前。
在绝对的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霉味、草药味和腥臊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刺鼻。墙壁裂缝里灌入的冷风仿佛带着冰冷的触感。甚至能听到彼此因为恐惧而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小赵那克制不住的、如同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那个老人呢?
他在黑暗中做了什么?
他还在原地吗?
我瞪大了眼睛,试图穿透这浓稠的黑暗,但视野里只有一片虚无,连任何物体的轮廓都无法分辨。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在黑暗中无声地蔓延,缠绕住我的西肢百骸。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布料摩擦的声音,从老人刚才站立的方向传来。
他动了。
他在黑暗中移动。
他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握着桌腿的手心全是冷汗。
“沙沙……”
那摩擦声缓慢地移动着,似乎是朝着门口的方向?
不,不对。
声音停在了靠近门口,但不是门口的位置。
是那面墙!
那面之前发出“窸窣”声,被老人用沾了液体的苔藓按压过的墙壁!
他走到那面墙边去了?
他要在黑暗中做什么?!
恐惧让我几乎要停止呼吸。
小赵显然也听到了那声音,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咯吱……”
一声轻微的、像是木头被扭动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一阵更加细微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墙壁里抽出来的声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想象黑暗中正在发生什么。
难道……难道那墙里,除了触手,还有别的东西?
或者,老人正在……打开什么?!
死寂。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
连那布料摩擦的声音也消失了。
老人停下了动作。
他就站在那面墙边,在绝对的黑暗中,一动不动。
我和小赵蜷缩在屋子的另一头,同样一动不动,如同两尊被恐惧冻结的雕像。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突然,一点极其微弱的、惨白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老人所站立的那面墙壁方向,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