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姜枝的目光落在宁祉煜的右手上,那只被誉为"电竞第一手"的、价值上亿的手,现在缠满绷带,可能再也无法流畅操作。
"...好。"
她最终说,转身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玻璃杯砸碎的声响。
姜枝回头,看到宁祉煜的输液架剧烈摇晃,针头处回血一路攀升。
他左手悬在半空,刚才的玻璃杯在墙角碎成渣,水渍溅在墙上,像一片泪痕。
"滚啊!"
宁祉煜声音嘶哑,整个人都在发抖,"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姜枝站在原地,眼泪终于砸下来。
她想起见宁祉煜时,少年在赛后采访中说"我的分析师最厉害",眼睛亮得像星星;想起他偷偷把她喜欢的糖塞满她抽屉;想起他在比赛夺冠后,越过人海拥抱她的温度...
"...好。"
她重复道,转身拉开门。
走廊上,SJ队员们或站或坐,齐刷刷看向她。林景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
沈烬之狠狠踹了一脚墙壁,声音沙哑:"因为她比我们谁都狠。"
谢存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他这辈子,算是栽了。"
姜枝拖着登机箱走向电梯。
金属门映出她扭曲的倒影,眼线晕开,口红斑驳,像个失败的小丑。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远处病房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像野兽垂死的呜咽。
住院部一楼大厅空荡荡的。
姜枝坐在候诊长椅上,登机箱立在脚边,轮子上还沾着雨水。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条未读信息:
【航空公司:您乘坐的CX347航班己开始值机】
【瑶瑶:到机场了吗?】
【母亲:枝枝,注意安全】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许久,姜枝突然打开浏览器,输入"职业选手手伤恢复期"。
第一条搜索结果就让她呼吸一滞:《电竞选手手腕肌腱断裂,职业生涯恐终结》。
文章配图竟是宁祉煜去年夺冠的照片,少年高举奖杯,右手腕上的护腕被汗水浸透。评论区一片哀嚎:
[Koi的手真要废了?]
[听说他故意自残]
[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吗?"姜枝轻声自问。
监护仪上那个飙升的数字闪回眼前,宁祉煜的心率不会说谎,即使他表现得再冷漠,身体依然诚实地为她加速。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景发来的语音消息。
姜枝点开,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枝姐...煜哥他、他拔了输液管...医生说再不配合治疗就、就要打镇静剂了..."
语音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宁祉煜的嘶吼:"别管我!"和什么东西砸碎的声响。
姜枝猛地站起来,登机箱"砰"地倒地。
大厅钟表指向西点十分,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三小时。雨水拍打着玻璃门,像某种无声的挽留。
她望向电梯方向,又低头看看手机。
屏幕上是FNC战队刚发来的消息:【公寓照片己更新,期待您的到来】
照片里,布鲁塞尔的天空湛蓝如洗,与上海阴沉的雨季形成鲜明对比。
一段回忆突然闪回,去年夏决前夕,宁祉煜高烧39度,却坚持要打训练赛。
当时她气得摔门而出,少年光着脚追到电梯口,脸颊烧得通红,却笑着说:"领队大人,我错了...但比赛不能输啊,输了怎么养你?"
那时的宁祉煜,眼里有光,手上有梦,心里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