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不能见你,这点疼算什么?"他摸出藏在怀里的画卷,展开的却是一幅未完成的画——画里的苗女戴着银镯,站在蛊神树下,腕间停着一只金蚕蛊。
阿箬的指尖抚过画纸,忽然听见洞外传来族母的呼唤:"阿箬,族规可破,蛊毒难消。他中的情蛊,七日不除,必成血蛊反噬。"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像极了她小时候生病时,族母哄她喝蛊药的语调。
沈砚秋猛地攥紧她的手,掌心的茧擦过她掌纹:"原来情蛊还有解法?阿箬,你快去找族母......"话没说完,就被她用指尖堵住了嘴。阿箬看着洞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想起昨夜在蛊潭边,族母偷偷塞给她的羊皮卷——上面画着解情蛊的法子,却要以饲蛊者的心头血为引。
"情蛊既成,唯有两法可解。"她轻声念出羊皮卷上的字,"一曰断情,饲蛊者饮下忘情水,受蛊者蛊毒尽消,却再不相认;二曰殉情,以血饲蛊,双魂入蛊,永镇深山。"
沈砚秋的身体突然僵住,完好的左眼倒映着她的面容,像倒映着蛊潭的月光。阿箬取下头上的银簪,簪头的蛊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你说过,想让苗疆蛊术被世人看见。可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只属于这片山林,属于......"她的银簪刺破心口,血珠滴在沈砚秋手背上的情蛊印记上,"属于我们。"
"阿箬!"他的惊呼被洞外的山风扯碎。阿箬看着自己的血顺着银簪流进他腕间的红痕,情蛊在两人血脉里共鸣,像极了苗族古歌里的双生蝶。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袖口的蝴蝶磷粉,原来早就是命中注定的蛊引。
洞外传来族母的叹息,还有蛊神树上铜铃的轻响。阿箬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却又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抱住。沈砚秋的左眼也渗出了血,却仍笑着将她拥进怀里:"阿箬,原来殉情不是痛苦,是......"他的唇落在她额角,带着血的咸涩,"是化作蛊虫,永远在一起。"
晨光完全笼罩溶洞时,族母在洞口看见两支交缠的银镯,镯面上的蛊纹已经融为一体,像两只振翅的蝴蝶。旁边是那幅未完成的画,此刻却已被鲜血染成暖色,画里的苗女和汉人男子相依而坐,腕间缠着同款的银镯,脚边爬着一只金色的蛊虫——那是传说中的双生蛊,要以真心为食,以鲜血为引,方能成蛊。
族母拾起银镯,听见远处的苗岭传来晨雾的低吟,像极了年轻时候听过的殉情古歌。她轻轻抚过镯面的蛊纹,忽然明白有些族规,终是抵不过人心的蛊。于是她将银镯放进蛊瓮,盖上刻着双生蛊纹的木盖,任由晨雾将溶洞的入口渐渐掩去——从此,苗疆的蛊术里,多了一味最动人的药,叫情蛊,又叫,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