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远一径寻到了马攀龙家。马攀龙如今在内府办差,其屋舍依旧是外城那一处。
遥遥便瞧见内中有妇人撒着米糠喂鸡,见陈斯远来了,赶忙撂下帷幕迎上来道:“陈孝廉来了”说话的自然是毁了容貌的茜雪。不待陈斯远回话,后头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又有个老妪抱了个孩儿出来。陈斯远上前见礼,笑道:“见过伯母、嫂嫂。”茜雪笑道:“孝廉莫要太过抬举我们,若我还在荣国府,只怕还要唤一声儿哥儿、大爷呢。”陈斯远道:“如今嫂嫂早跟荣国府没了关系,那些称呼自然不用再提。”茜雪拗不过他,只得引着其入内。那老妪乃是马攀龙之母,寡言少语,见了陈斯远只会笑。怀中孩儿不过一岁出头,正是闹腾的时候。因是其母陪着坐了坐,眼见小厮庆愈也在,便干脆去了东梢间。茜雪又去烹茶,陈斯远便留在堂中等候。少一时,外头略略喧嚷,便有马攀龙推门而入。见了陈斯远,自是欢喜不已。二人略略叙话,陈斯远便道:“哥哥,兄弟此番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一桩事要求哥哥。”那马攀龙道:“我能有如今,多亏了远兄弟帮衬。远兄弟有何难处尽管说来,能办的我一定办。”“此事说来也简单,我那新宅近来有蟊贼溜进去,唬得后宅闹了好一阵。此来就是想问问哥哥,可识得武艺好的女护院年岁别太大,最好能当丫鬟。”马攀龙眨眨眼,道:“就这此事有何难的改明儿我往老家去信一封,乡中广有习练武艺的丫头,等闲三两个蟊贼近不得身。”陈斯远立时大喜,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哥哥了。我也不求多,能找来十个八个的就够了。”马攀龙正要喝茶,端着茶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纳罕道:“十个八个兄弟你那宅子瞧着也不大啊。”陈斯远愁眉苦脸道:“哥哥你不知,我如今要娶两房兼祧,还要娶一房正室,这护院少了不够用啊。”马攀龙愕然道:“额……兄弟还真是艳福不浅啊。”陈斯远哈哈一笑揭过,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还没提养在外头的外室呢。想到外宅,陈斯远便想起算算好些时日不曾去寻妙玉了,也不知这姑娘浑身的傲气褪去了几分。既然来了马攀龙家中,陈斯远自是不好说完就走。当下马攀龙张罗了一桌席面,与陈斯远喝得熏熏然,直到日色将暮,陈斯远这才领着小厮庆愈回转。……………………………………………………这女护院一时半刻到不了,山东距京师山高路远,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月余光景。陈斯远前后得宝钗母女提醒,自然多加小心。素日里不是在书房读书,便是往新宅去看尤氏姊妹与晴雯。哦,期间还往能仁寺左近的妙玉处去了两回。不过每日家都有个护院随着小厮庆愈守在前头,但凡陈斯远出门,必随行其后。倏忽几日,转眼到得腊八这天。这日陈斯远干脆领着香菱、红玉等一并回了新宅,内中喜乐安康自是不提。却说贾珩这日登门又来寻贾琏。贾琏打发人将其引到外书房,见了面儿便笑道:“怎么又来我可不去了,今儿个府中一堆事儿,实在是走不开。”哪里是走不开盖因琏二爷这些时日胡乱销,手头没了银子,他又是个好脸面的,便只好闷在府中。贾珩道:“琏兄弟,今儿个哥哥带你去瞧一桩趣事,包管兄弟瞧了定然欢喜。快走快走,晌午醉云楼摆酒,今儿哥哥请客。”说罢拖着贾琏就走。贾琏心下纳罕,道:“哥哥又在哪里发了财”贾珩含糊道:“前几日给珍大哥办差,得了二百两赏钱。莫说了,快走快走,迟了就瞧不见了。”贾琏笑着应下,心下古怪不已。暗忖贾珍如今出门都未必能带足二百两银子,又从哪儿寻了二百两来给贾珩闲言少叙,二人一并出府,乘马车往外城而去。过得两刻到得南堂子胡同,贾珩轻车熟路到得一间茶铺里,扯了贾琏就坐。贾琏眼看桌面满是油污,顿时嫌弃道:“哥哥说的趣事便是此处”贾珩笑着道:“莫急,兄弟且稍待。”说话间往外瞧了一眼,立时笑得愈发灿烂,指着玻璃窗外的倩影道:“兄弟快看此女如何”“嗯”贾琏顺着贾珩手指瞧过去,便见个十八九的妇人挽着篮子轻挪莲步而来。那小妇人只一个丫鬟傍身,婀娜娉婷行来,推门进得一处小院儿便没了踪影。贾珩一直笑眯眯瞧着贾琏,见其直勾勾盯着那妇人,一径到得小院儿关了门也不曾收回目光,顿时笑得愈发开心。须臾,待贾琏回过神来,迎上贾珩那一双玩味的眸子,顿时讪笑道:“不想这城外也有这等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