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九叔勒住缰绳时,义庄的灰瓦顶刚好从晨雾里浮出来。!y¢o,u,p\i+n^b.o+o^k?.?c~o,m/
秋生跳下马背去拴马桩,文才揉着坐得发酸的腰,伸手去推那扇老木门——门轴“吱呀”一声,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师父,您说这趟北行要带的罗盘和糯米都备齐了,要不我再去地窖查查?”文才回头喊了一嗓子,却见九叔站在院中央没动。
晨露打湿了他道袍的下摆,目光正落在供桌上那叠黄符上。
“不用。”九叔抬脚跨进门槛,指尖扫过符纸边缘——本该泛着淡淡金光的朱砂纹路,此刻像被泼了水的墨,晕染成模糊的红团。
他瞳孔微缩,反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剑脊在供桌下轻轻一挑,一块压在桌角的镇宅镜“当啷”落地。
镜面蒙着层灰,映出的不是熟悉的院落,而是一片混沌的雾。
“秋生!”九叔突然提高声音。
正在喂马的秋生应声跑来,额头还沾着草屑。
“去看看你昨晚布的守夜咒。”秋生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墙角,那面画着北斗七星的黑旗正软塌塌垂着,七盏长明灯全灭了,灯油在灯盏里凝成浑浊的块。
“师父,这……这不对劲啊。”秋生伸手去碰灯芯,指尖刚触到灯盏边缘,忽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他盯着自己发红的指腹,声音发颤,“灯盏是凉的,可刚才像被火燎了一下。”
九叔没接话。
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每到墙角便蹲下,用剑尖挑起几片落叶——本该埋在土中的五帝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些暗红色的碎陶片,上面刻着歪扭的咒文。+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他捏起一片放在鼻端,有股腥甜的血气钻进来,像久置的血豆腐。
“有人动了阵眼。”九叔站起身,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
他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喉结动了动,“怕是冲我来的。”
文才刚把供桌收拾出个空当,就听见院外传来铜铃声。
“叮铃——叮铃——”那声音像根细针,扎得人太阳穴发涨。
他扒着门缝往外瞧,只见个戴墨镜的瞎子拄着竹竿,青布长衫洗得发白,肩头却别着枚亮闪闪的铜铃。
“九叔在吗?”瞎子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铁命先生,替人看命的。”
九叔从里屋走出来时,瞎子的竹竿刚好点在门槛上。
他闻着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机油味,目光扫过对方微鼓的衣袖——那里隐约能看出齿轮的轮廓。
“先生说我有劫?”九叔搬了张木凳坐下,顺手给瞎子倒了杯茶,“什么劫?”
瞎子的手指在桌面敲出古怪的节奏,像是在算什么。
“阴阳迷途劫。”他端起茶盏,却没喝,“三日前子时,北方祭坛血光冲霄,您心里不安,对吧?”九叔的指节在桌下微微收紧——这瞎子连他启程前夜的异状都知道。
“可您不知道的是,”瞎子忽然笑了,墨镜后的眼窝陷得很深,“您走之后,义庄的风水被人动了手脚。镇宅的符破了,守夜的咒哑了,连埋在地下的五帝钱都被换成了……”他顿了顿,“养煞的陶片。”
文才在厨房切糯米的手一抖,菜刀“当”地掉在地上。
秋生快步走过去,弯腰捡刀时瞥见瞎子脚边——青砖缝里有几丝黑灰,像是被烧过的符咒。`j^i`n*j′i*a¢n-g/w?x-c¨.,c`o~m\
“先生既然算出劫数,总该有解法吧?”九叔端起自己的茶盏,拇指摩挲着杯沿。
他注意到瞎子的袖口露出半片黄铜齿轮,齿尖还沾着点暗红的东西,像血。
瞎子的竹竿在地上画了个圈:“解法嘛……今夜子时,让您大徒弟站在院中央的卦象石上,我替他开天眼,看看这劫数的根。”他忽然侧过脸,墨镜滑下半寸,露出眼窝里翻白的眼珠,“不过开天眼耗损大,得您亲自护法。”
九叔垂眸喝茶,茶水在喉间发苦。
他望着瞎子袖中若隐若现的齿轮,想起方才在墙角发现的陶片——那些咒文的笔锋,和瞎子竹竿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好。”他放下茶盏,“今夜子时,我亲自护法。”
月上中天时,文才蹲在院中央的卦象石边,用草棍戳着石面上模糊的纹路。
“这石头我记得以前是平的,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些道道?”他回头喊秋生,“你说师父让我站这儿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