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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绝望的藤蔓

与此同时,苦水镇,西头破屋。.d.n\s+g/o^m~.~n*e?t~

浓重的药味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空间里。

宁溪蜷缩在唯一的那张破床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硬薄被,依旧无法驱散那从骨头缝里渗出的、针扎般的寒意。

她的脸颊比前几日更加凹陷,蜡黄中透着一股不祥的青灰,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拉动。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袭来,瘦小的身体在薄被下痛苦地弓起,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张婶连忙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宁川一件破旧的里衣,快步冲到床边,用粗糙却温暖的手掌一遍遍、轻轻地拍着宁溪单薄的背脊,眼中盛满了化不开的心疼。

“溪丫头,慢点…慢点…别急…喝口水顺顺…”

张婶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端过温在灶台边、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孙郎中开的、熬得浓黑发苦的药汤。¨我!的·书\城/ .埂/新¨最^哙~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宁溪坐起一点,将碗沿凑近她干裂的唇边。

宁溪勉强张开嘴,喝了两小口,那极致的苦涩让她眉头紧锁,胃里一阵翻腾,虚弱地摇了摇头,再也喝不下去。

她软软地靠在张婶并不厚实的怀里,眼神涣散地望着窗户纸上被寒风吹破的一个小洞,外面是苦水镇一如既往的、压抑的灰蒙蒙天空。

“张婶…”

宁溪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虚弱,“哥…哥他…走了几天了?”

时间在病痛的折磨中被无限拉长,三天对她而言,漫长得如同三个寒冬。

张婶拍着她后背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更深的笑容,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不容置疑的肯定:

“傻丫头,才三天呢!三天!你哥现在可是铁脊关的什长了!管着十号人呢!那是正经的官身!忙!肯定忙得脚不沾地!等忙过这阵,一准儿就捎信儿回来了!说不定还托人捎点关里的稀罕吃食给你呢!”

她描绘着美好的画面,试图驱散宁溪眼中的阴霾,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颗同样悬着的心。?k*s·y/x\s^w′.*c!o*m_

三天!每一次寒毒发作的剧痛,每一次咳得眼前发黑、几乎窒息的绝望感,都让宁溪觉得哥哥离开了好久好久。

孙郎中那句“半年…若无赤阳草…熬不过半年…”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日夜夜在她脑海中回响。

时间每流逝一刻,那冰冷的绝望就像藤蔓一样在她心上缠绕得更紧一分。

“哥…他不会…又去…”

宁溪的声音陡然带上无法抑制的颤抖,那双因高烧而有些迷蒙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

她忘不了哥哥离家时那决绝冰冷的眼神,忘不了他腰间别着的、父亲留下的冰冷柴刀,忘不了他背上那张沉默的硬弓。

上一次他这样出去,带回了沉甸甸的百两银子和一身洗刷不掉的血腥气。

这一次…他会不会又去了那片风雪弥漫、藏着无数弯刀和嗜血眼睛的死亡之地?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这个念头像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不会!肯定不会!”

张婶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声音异常响亮,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肯定,她紧紧搂住宁溪冰凉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的力气渡过去:

“他是什长了!是官身!有身份的人了!哪能还像以前那样胡来?将军都看重他呢!他肯定是在关内,带着他手下的兵,好好操练!安安稳稳的!溪丫头,别瞎想!你哥本事大着呢,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要好好的,把药喝了,攒着力气…”

她语速极快,像是在念诵驱邪的咒语。

宁溪不再说话了。她将脸更深地埋进张婶带着廉价皂角味和淡淡烟火气的、粗糙的衣襟里,瘦弱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着,无声地啜泣起来。

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迅速浸湿了张婶单薄的衣襟,留下冰凉的湿痕。她害怕那无休止的寒冷和疼痛,但更深的恐惧,是哥哥为了她,再一次踏入那片连风都带着血腥味的炼狱。

张婶感受着怀中孩子无声却汹涌的恐惧和悲伤,心如刀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她只能一遍遍、徒劳地轻拍着宁溪瘦骨嶙峋的背脊,像哄襁褓中的婴儿般,用苍老沙哑的嗓音低声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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