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刘花子先开了口,“秀芹嫂子,真要按作坊管理规定将阿彩娘给赶出作坊?好像也有点严重了些——她一个妇人家,养活两个孩子不容易,做绣活做得手指头全是伤,眼睛也花,要是没有了作坊这份活计,养活孩子更难,怕是很快眼睛就要瞎了。\w!z~s+b,o.o*k*.^c¢o_m/”
有她开了口,很快,底下便都接上了声音,叽叽喳喳,各执一词。
陈宝双身处这一片鸡鸭市场里,费了不少耳力,也算是听明白了他们的叽喳。
作坊两百多号工人,大概分成了两派。
一派随着刘花子的话附和延伸,都是表示张寡妇不容易的,要真是赶出作坊,想想也可怜,大家都是女人,更能同情女人。
想想要换做他们,遇上王大武这么个畜牲,也没法子啊。
事后羞愤上吊?死了只便宜了王大武这个畜牲,还留下可怜的孩子没了爹又没了娘。
他们肯定也舍不得去死了,为了孩子,可不就只能忍气吞声嘛!
都是王得贵这个老东西不是个玩意儿,捏着这事威胁张寡妇,不然,她好好的,当作坊的工人多好?
再说了,这么久她也没有说出作坊做米粉的事,王得贵想烧作坊库房,她也只告诉了作坊食堂的位置。
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所以,要不这次,就不赶她出作坊?
另一派则是觉得不管啥原因,张寡妇就是跟王得贵勾结了,说了作坊食堂出来,万一齐春柱他们不机警,那食堂可就被烧起来了,到时候,火势蔓延,不定就烧了其他屋子呢!
所以,张寡妇就是违反了作坊管理规定,必须严格按照规定处置!
这两派,前者占多数,后者占少数,有同理心的女人显然更多。¥!零?.?点:看÷$×书( a更^新?<最t/?全ˉ¢
陈宝双听下来,心里也有了数。
她本来心中也早就有数。
当下抬手让大家伙安静,随即看向红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张寡妇,开了口:“我先说几句。”
“第一,同为女人,同为当娘的,我想说,阿彩娘你为了孩子,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实在是不容易,我能体会你的不容易,也能理解你的不容易,更佩服你的不容易,你对得起狗子!你生下了狗子的遗腹子,给他留了后,给张家留了香火,狗子在天之灵也肯定是感谢你的,你就是这天下最合格的母亲!”
她将狗子的遗腹子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说得格外大声,也是要让众人都听得清楚,有些事情,听得多了,就没人质疑,就算质疑,也有人帮着反驳。
张平安就是张狗子的儿子,不是王大武的儿子,张寡妇自己生的,她自己肯定最清楚。+r?c,y,x*s~w..~c^o*m_
但不可避免将来某一天,万一有人旧事重提,就要扯上王大武呢?
同为女人,她想帮她一把,为她正个名。
她完全相信她的话,因为她当时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做不得假。
张寡妇霎时流出眼泪来,抬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她怕惊扰了秀芹婶子说话。
秀芹婶子……呜呜呜……
她说她对得起狗子……她对得起狗子……她对得起起狗子!
“第二,作为作坊东家,我要说的是,阿彩娘你身为作坊工人,应该以作坊为重,纵然你对于威胁选择了拖字决,又为了库房不被烧选择告诉了食堂的位置,想的也是食堂被烧掉损失小些,我知道你不想背叛作坊的心,也知道你被威胁的煎熬,但此事你确实是算背叛了作坊,违背了作坊管理规定的!
试想想,若是春柱他们守夜的不够警醒或是睡熟了去,叫王大发他们顺利烧着了食堂,风一吹,火势蔓延,便是将作坊全都烧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等发现了,再嚷了村里众人全部来救火,又哪有这么容易?
届时,我作坊的损失又岂是一点半点?不但作坊损失惨重,所有工人这些日子的辛苦也将是白白辛苦了!到时候作坊要重建,工人们暂且停工,挣不着工钱,同样也是损失!
此次没有烧着,不是侥幸,是春柱他们足够警醒,对作坊足够负责!
所以,作为东家,此次我肯定要罚你的!”
张寡妇眼泪哗哗哗得流,她将秀芹婶子的话听得明白,她也是背上首冒冷汗,她只想着只要不是烧了库房,就烧着了食堂,损失最小,却没想过万一救火不及时,作坊全给烧了咋办?
秀芹婶子说的对,她是做错了,她该受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