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乱局,到此为止。′d′e/n*g¨y′a!n-k,a,n\.*c-o+m·”龙雨凰说,“接下来的,是你的战场了。”
张奇接过懿旨,指尖触碰到那方朱红的印记。
他转身离开。
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车轮碾过混着泥土与血浆的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杨燕跳下马车,寒风卷起她斗篷的一角。燕回关就在眼前,但那座雄关的城墙,像是被巨兽啃噬过,布满了豁口与焦黑的痕迹。
关墙之上,稀疏的旗帜在风中哀鸣。
“杨将军,您可算到了!”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冲过来,声音嘶哑,“我们的羽箭,昨天就用完了!”
杨燕的视线越过他,望向关外。尸体堆积如山,秃鹫在低空盘旋。北狄人的营帐连绵不绝,巨大的投石车如沉默的怪物,随时准备再次咆哮。
“主将李将军呢?”杨燕问。
“将军……将军三日前被投石砸中,重伤昏迷。”校尉的头垂得更低,“现在是吴欣副将主事。”
吴欣。
杨燕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在张奇交给她的那份密信名单上,就在最后一行。-4·0¨0!t+x_t?.*c~o¢m,是京城清洗时,唯一一个因身处前线而暂时无法处置的人。
她走进主将营帐,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气。吴欣正对着一幅防务图,听见动静,他转过身,脸上堆起一种虚假的关切。
“这位就是天工坊派来的杨将军?一路辛苦。”
“我带来了三百架神臂连弩和配套箭矢三万支。”杨燕开门见山,“立刻分发给守城将士。”
吴欣看了一眼帐外那些盖着油布的大箱子,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杨将军,军中大事,岂能儿戏?”
“数万敌军围城,守军箭矢告罄,这不算儿戏?”杨燕反问。
“我说的不是这个。”吴欣走到她面前,指了指那些箱子,“我听说,这叫什么……连弩?我军将士,习用长弓硬弩多年,早已纯熟。这新东西,谁会用?谁敢用?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个不熟练,就是一条人命。”
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为将士着想的姿态:“弟兄们的命,不能拿来给京城那些大人们的新玩意儿试错。”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拿着空箭囊,用血肉之躯去堵城墙的豁口?”杨燕的声音没有起伏。+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我们已经向后方求援了!援兵和补给一到……”
“援兵到之前,关破了怎么办?”杨燕打断他,“吴副将,你告诉我,怎么办?”
吴欣的脸色僵了一下:“杨将军,你不是军旅之人,不懂其中关窍。强行换装,只会自乱阵脚,这是兵家大忌。”
“我不懂?”杨燕上前一步,直视着他,“我只看到,关外尸横遍野,关内人心惶惶。我只听到,投石车日夜不休,而我们的床弩早已哑火。这就是你所谓的‘懂’?”
她的质问让帐内的几名军官都低下了头。
吴欣面子上挂不住,声音也沉了下来:“杨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李将军昏迷,我便是此关最高将领。如何守城,我说了算。这些东西,先封存入库,待战事稍缓,再行组织操演。”
“封存?”杨燕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你是想等北狄人冲进关来,再打开仓库给他们看吗?”
“你!”吴欣怒道,“简直一派胡言!来人,送杨将军去休息!”
帐外走进两名亲兵,却迟疑着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吴……吴副将!东面……东面城墙快顶不住了!北狄人又架了三台投石车,弟兄们……弟兄们死伤惨重!”
吴欣的身体震了一下。
刚上任不能有一点失误。结果自己的一意孤行死伤惨重。
杨燕不再看他。她从怀中取出一份用火漆密封的卷宗,用力拍在桌案上。啪的一声,在死寂的营帐里格外响亮。
“吴欣,你没有资格再发号施令了。”
吴欣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份卷宗。“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燕缓缓解开火漆,展开卷宗。最上面,是长公主龙雨凰的凤印,下面,是代行国事的玉玺朱印。而在卷宗的最后,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刻着“张奇”二字的方印。
“长公主密令。”杨燕的声音传遍营帐,“燕回关战事紧急,凡持此令者,可见官大三级,节制关内所有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