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纸屑，扑在王鹏染血的工装外套上。\c￠u?i~w_e·i^j+u!.^i`n~f?o~修鞋匠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个磨损严重的右脚后跟外侧，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粗糙的相纸边缘反复摩挲着。棚子里皮革和劣质胶水的刺鼻气味，混合着王鹏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在狭窄的空间里沉甸甸地弥漫。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带着粘稠的质感。王鹏佝偻着身体，肋下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随着每一次粗重的喘息狠狠搅动着内脏。汗水混着额角新渗出的血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脚下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点深色。他死死盯着修鞋匠沟壑纵横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彭羚被缚在冰冷水泥地上无声流泪的画面，是张小草腼腆笑容下隐藏的未知深渊，是所有沉入“暗河”黑暗的无声呼救。

修鞋匠干瘪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喉结艰难地滚动，浑浊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王鹏肋下那片不断扩大的、刺目的暗红。他仿佛被那血色烫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这鞋底…”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眼熟…眼熟…”他反复念叨着，目光却躲闪着王鹏那迫人的视线。+k\k^x′s?w~.-o/r?g\

“谁？”王鹏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瞬间穿透了皮革和胶水的味道，首刺修鞋匠的耳膜，“穿这鞋的人，是谁？”

修鞋匠被他吼得一哆嗦，手里的锥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王鹏的脸，手指却依旧在照片上那个磨损部位无意识地画着圈。“是…是个瘸子…”他声音发颤，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走路…一高一低…右脚…拖着走…那鞋后跟…就是这么…硬生生磨偏的…”

瘸子！右脚拖着走！王鹏的瞳孔骤然收缩！技术队的磨损分析完全吻合！是军靴的主人！

“长什么样？！”王鹏猛地向前一步，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晃了一下，他立刻用手撑住棚子那摇摇欲坠的门框，才没有倒下。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肋下那撕裂般的灼烧感。他顾不上这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修鞋匠脸上，“名字？住哪？”

“不…不知道名字…”修鞋匠被他逼得几乎缩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腔，“…就…就叫他‘铁拐李’…都这么叫…不是本地人…口音…像是北边山里的…凶…凶得很！脸上…有疤…从…从眉骨拉到…拉到嘴角…”老头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眼中满是恐惧，“…独来独往…身上…总带着股…土腥味…像…像是在坟地里打过滚…”

北边山里口音！脸上带疤！土腥味！王鹏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花衬衫供述的那两个“干部”中的一个——脸上有颗痣？不对！是另一个！特征在飞快地拼凑！

“他什么时候来过？！”王鹏的声音因急切而更加嘶哑，“最近！最后一次！”

“前…前天！”修鞋匠被他的气势吓得脱口而出，“…对！就是前天！快晌午的时候！就…就是这只鞋！”他指着照片，“…拿来让我…补靴帮…说…说裂了条口子…”

靴帮裂了口子？！

王鹏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猛击！他猛地想起彭羚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景象——那双沾满新鲜泥泞、靴帮上带着一道不规则的、深深划痕的翻毛皮军靴！

王鹏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即将破笼而出的凶戾，“是不是…一道斜着的划痕？！很深？！”

修鞋匠被他狰狞的表情和嘶吼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是…是是是！就在…就在脚脖子边上…斜着…这么长！”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长度，“…口子很利索…像是…像是被什么尖东西…豁开的…”

豁开的！斜着的划痕！位置吻合！

就是他！那个在仓库里对彭羚施暴、穿着翻毛皮军靴的“铁拐李”！

王鹏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剧痛首冲头顶，眼前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就是他！那个畜生！他仿佛又看到了彭羚被重击后颈软倒的身体，看到了她手腕上被刀柄砸碎般的惨状！

“他住哪？！”王鹏猛地抓住修鞋匠枯瘦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老人的骨头捏碎！肋下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动作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蓝色的工装外套，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修鞋匠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涕泪横流，“城…城西…老砖窑…后面…那…那排快塌了的土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