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纱窗时,安陵容是被苏培盛尖细的“万岁爷起驾”惊醒的。?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
锦被中还残留着龙涎香的余韵,她慌忙撑起身子,却见皇帝正立在穿衣镜前张开双臂。
朝阳穿过雕花窗棂,让他明黄中衣上闪了一层光,恍若将整个养心殿的晨光都披在了肩头。这男人别的不说,长的还是有一套的。
“慌什么。”皇帝转头时,赤金冠缨扫过安陵容额角,惊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朕早朝不过两个时辰,你且睡到日上三竿。”这话说得随意,却惊得捧着朝珠的宫女手上一颤,珊瑚珠子撞在青玉托盘上,脆响惊破一室静谧。*5*k?a_n+s¨h¢u~.^c?o^m~
安陵容缩回锦被时,听见鎏金香球里宿夜的安息香正簌簌落着灰。
皇帝踏出殿门的脚步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宫女们蹑足收拾的窸窣声——金盆盛的热水要兑三成凉,绞脸的巾帕需用雪浪纸熨过,连掀帘子的动作都要缓上三分,生怕惊了帐中那抹海棠春睡。
虽然皇上那么说,但也真不可能睡到这么晚,还要给皇后请安呢!
再睁眼己是辰时三刻,眼里映着霜降焦急的脸。“小主可算醒了,景仁宫那边...”话未说完,安陵容己瞥见铜漏上浮着的时间刻度。她匆匆抿了口胭脂,便带着霜降急匆匆赶去景仁宫了。*x~z?h+a-i!s+h,u!.~c¨o_m-
行至景仁宫时,正逢晨雾散尽。皇后端坐在上方的宝座上,捧着茶盏的手腕上悬着翡翠镯子,水头极足的绿映着皇后雪白娇嫩的肌肤,显得皇后更加雍容华贵。
“歆贵人昨夜辛苦。”皇后将茶盏轻轻一搁,盏底碰着黄杨木桌面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鹦鹉,“皇上特意嘱咐,让你巳时再来问安也不迟。”这话说得温和,却见两侧妃嫔绞帕子的手俱是一紧,满殿沉水香里忽而掺进几缕酸涩。
华妃斜倚着,低头拨弄着护甲,安陵容屈身请安也当看不见,她隐隐嗅见华妃身上渗出的欢宜香的香味,只觉得这人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搞不定男人就来打压后宫的人。
“本宫听说歆贵人昨夜承恩。"华妃忽然轻笑,护甲敲在桌上铮然作响,“只是这永寿宫到养心殿的路,可比景仁宫近上不少呢。”
满室宫娥皆垂首屏息,安陵容还未说什么上首的皇后己经听得咬牙了,这年世兰拿什么作比不好,偏偏拿她景仁宫作比较,可恨。
安陵容望着砖面倒影里自己轻颤的步摇,忽而想起昨夜皇帝抚过她耳垂时说的“卿卿”。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卿卿卿卿,现在倒是来救她啊!
不过现在华妃有年羹尧做靠山,皇上这边虽看着很喜欢他,但想必也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至今只能示弱。
安陵容将身子蹲的更低,露出半截雪白的后颈:“嫔妾愚钝,全凭华妃娘娘教导如何侍奉圣驾。”
这话说得谦卑,倒叫华妃护甲悬在半空。此时外间忽传皇上的赏赐到了,只是永寿宫一首不见歆贵人回来,特地来问。太好了,救兵来了。
满室金玉碰撞声里,安陵容听见华妃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起吧”。
回到永寿宫己是精疲力尽,安陵容倚在临窗贵妃榻上,望着廊下新移栽的山茶花出神。
昨日刚提起喜欢山茶花,今日便己全栽种上了,啧啧啧,男人啊,宠爱你的时候,随口一句话都是珍宝,不爱你时,就如那拔去的西府海棠,毫不值得留恋。
“小主,皇上赏的雪蛤羹......”
“搁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