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写完后又将剩下的折子批了,批着批着便蹙了眉头。
“一群酒囊饭袋。”连着好几封奏折,都是上书北方春旱一事,那个地方不发天灾的时候,说得上是辰国的粮仓,可想而知,发了春旱对辰国影响有多大。况且北方本就一年一熟,春天种下的春苗都旱死了,秋天收什么?赋税锐减不说,还可能造成饥荒。他们上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姒灼就纳闷了,有这时间重复赘述浪费笔墨,怎么不给她想个法子呈上一句北方缺水她就能飞过去打个喷嚏,把春旱解决?这些还好,好歹知道关心民生。另外一些就真的一无是处讨人嫌了。一堆给她报告哪里哪里有稀世珍宝,哪家公子举世无双,甚至还有说想献上鹿茸,给她补、补肾?!女帝冷笑,挥手朱批曰——朕甚(肾)好,汝甚(肾)需(虚)。还有人欺负她文盲,给她来了一份文绉绉的请安折,各种生僻字糊她一脸:福建漳州总兵初有德,奏为恭谢天恩事折:臣庸愚劣谫,谬膺重寄,叨恩愈厚,兢惕愈深。窃思昆虫草木之微,亦当知栽培生成之惠。抚躬自问,寝室靡宁。茲更蒙天恩浩荡,赏赉频加。敢搁她面前卖弄文化,不知道她是文盲么?简直找死。姒灼朱批——览。此奏谢之文系汝自作否?幕客代笔否?汝识字通文与否?呵呵,你认得字么就瞎特么拽!天秀一言难尽得看着姒灼在好几本奏折上批“呵呵哒”,后来“呵呵哒”都懒得批了,直接一把叉,或者批都不批。“把上这些折子的人名都给朕抄下来。”姒灼将那一堆上奏只有给她增加工作量,和表现自己吃干饭性质的折子推在沈华面前。朕有脑子,但是不想用来记垃圾。沈华错愕,“陛下,这……”“陛下,可否留下臣?”沈华忽而跪在地上,声音染上近乎绝望的哀求,脸色霎时苍白如雪,眸中尽是惶恐无措。他当初进宫,便是斩断了自己所有退路,和沈家彻底撕破脸,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绝然。沈家,再无他容身之地。他没有任何倚仗,沈家人不会放过他的。离了宫,等待他的只有黄泉路。他不怕死。可他怕,到死都没能报仇雪恨。“臣甘愿自贬为奴,只求侍奉陛下左右,求陛下成全!”沈华伏跪叩首,墨发从背上淌下,和衣袂一起铺在地上,宽衣博带下的身躯,脆弱而单薄。姒灼看着他,神色没有丝毫动容,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但更多的是冷漠。须臾,她忽而笑了,入骨的薄凉,“朕缺奴才么?”他算什么人,她凭什么收留,当她是慈善堂么?伏跪的身影一僵,地上的冰凉缓缓渗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席卷全身,如彼时跪在沈府雪地中时一样的绝望。女帝什么都不缺,而他什么都没有。他进宫时唯一的筹码只有自己这张脸,可如今却发现,他押上一切的筹码分文不值。女帝不是沉迷男色的人,她不在乎他这副皮囊有多绝色。他的手缓缓收紧,冰凉的手攥地发白。一切都那么无力,他自出生起便命如浮萍,身不由己,被迫承受所有厌恶与冷漠。可是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他娘又做错了什么?错的分阴是旁人,为何要他承受一切?恨与无望充斥他整个世界,浓稠而漆黑,而他能做的只有绝望的祈求而战栗。“朕不缺奴才……”她重复,语气一贯的不带感情。“求陛下……”他不甘心,声音在发颤。“朕不缺奴才,多一个也无所谓,但……”沈华心中又燃起渺茫的希望,仰头看向她。姒灼缓缓蹲下,捏起他的下巴,声音轻飘而冷漠,“朕身边只留有价值的人,你是么?”她从来不养废物,他凄惨与她何干?天下身陷囹圄的人多了去了,都要她救赎么?“臣是!臣什么都可以做!”沈华急切道,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哦?”姒灼神色漫不经心,语气随意,“那你便说说,你能为朕做什么旁人做不到的事?”沈华一僵。他说不出来。姒灼冷笑,果然是个吃干饭的。她只是来收集自己灵魂碎片的,干什么要她多管闲事,带上这个倒霉蛋?天秀都不忍心了,想到眼前这个被姒灼嫌弃至极的人原本的身份,对姒灼无奈道:“你待他好点,真的。”现在虐得那么没心没肺,它保证,以后想起来,心疼的是她自己。“也罢,当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