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青铜祠堂
周家祠堂的飞檐上蹲着七尊逆鳞螭兽,雨水顺着青铜獠牙滴落,在青砖地面蚀出星形孔洞。周忘的脊骨在伞骨伞柄间发出细密的碎裂声,他盯着门匾上被菌丝覆盖的"永镇螭渊"四字,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师父曾指着祠堂梁柱说:"这些木头是用龙血浇灌的,比玄铁还硬。"
"东南角第三块地砖。"守棺少女的罗盘指针正在融化,青铜汁液在她掌心烫出焦痕,"我能闻到青铜残片的气味,像...像腐坏的龙脑。"
推开褪色的朱漆门,腐朽的线香味里裹挟着血腥。周忘的龙目穿透昏暗,看见供桌上三百牌位皆被菌丝贯穿,最上方初代镇龙人的灵位裂开蛛网状细纹,裂缝中探出珊瑚状血灵芝。当他迈过门槛时,悬挂在梁间的傩面铜铃突然齐鸣,音浪震碎了腰间药囊。
"戌时三刻,百鬼哭祠。"少女甩出青铜链缠住门环,却发现锁链正被某种力量拽向祠堂深处,"这些铜铃在吸食生气!"
周忘的逆鳞突然发烫,他看见地面青砖的排列暗合二十八星宿。抬脚踩住危宿位时,供桌下的暗格应声弹开——里面躺着具裹满菌丝的童尸,心口插着半截青铜戈,看服饰竟是周家二十年前夭折的长子。
"原来他们连孩童都不放过..."周忘的指甲抠进梁柱,龙血渗入木纹唤醒沉睡的符咒。整座祠堂突然倾斜,牌位如雨坠落,露出后方漆黑的甬道。
少女用罗盘碎片割开童尸胸口的血灵芝,菌核里掉出把青铜钥匙:"这才是真正的祠堂,我们刚才进的不过是障眼法。"
甬道石壁上嵌满人形凹槽,每个凹槽都残留着青铜碎屑。周忘的脊骨发出龙吟般的共鸣,钥匙自动飞向尽头那扇螭纹铜门。门开的刹那,三千盏鲛人灯自穹顶垂落,照亮中央那座九层青铜塔——塔身每层都钉着具周家女子的尸骸,脐带与塔尖的螭魄残片相连。
"她们在喂养残片..."少女的七星刺青泛起青光,"这些是历代难产的周家产妇。"
周忘的逆鳞突然离体飞出,嵌入青铜塔基座的凹槽。塔身开始旋转,每具尸骸的腹部都裂开星形缺口,流出汩汩金血。当血液注满地面的二十八宿图时,塔尖残片突然化作液态,凝聚成初代镇龙人的虚影。
"钥匙终于齐了。"虚影的指尖点在周忘眉心,他脊背的甲骨文浮现空中,"周家欠螭渊的血债,该用龙脉来还了。"
祠堂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盘根错节的青铜龙脉。那些血管般的青铜管中流淌着暗红液体,每隔九尺便嵌着枚周家婴儿的乳牙。周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毒蛇撕咬——五岁那年他误入祠堂地窖,曾见过这些管道正在吸食某个孩童的精血。
"快毁掉主脉节点!"少女的青铜链缠住塔尖残片,"螭魄在借龙脉重生!"
周忘的龙爪刺入胸膛,硬生生抽出三根金骨。骨节落地化作青铜剑,剑锋所过之处,龙脉管道喷出腥臭黑血。但断裂的管道迅速再生,无数青铜触手从地底钻出,触须末端裂开七腮鳗般的口器。
"没用的..."虚影抬手凝出青铜戟,"周家血脉即是龙脉,你毁不掉自己的本源。"
剑锋与青铜戟相撞的刹那,整座祠堂开始虚化。周忘看见自己站在三百年前的螭渊祭坛上,初代镇龙人正将青铜钉刺入孕妇隆起的腹部。当那枚沾染胎血的钉子被投入熔炉时,炉中腾起的竟是螭魄的虚影。
"原来龙脉是这么来的..."周忘的瞳孔金纹暴涨,三柄青铜剑合而为一,"那就断个干净!"
剑光劈开青铜塔的瞬间,所有周家产妇的尸骸同时睁眼。她们脐带中涌出的不再是金血,而是漆黑如墨的怨气。螭魄残片在怨气中重组,化作双头龙形扑向周忘。
守棺少女突然跃入战局,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七星阵:"用我的命格!我是最后一把钥匙!"
周忘的剑锋已抵住她咽喉:"你究竟是谁?"
"三百年前被献祭的周家女..."少女握住剑刃按进自己心口,"螭渊的第一个祭品。"她的血溅在青铜剑上,剑身浮现出被抹去的族谱——所有周家长子的生母,名字都被替换成"祭品七号"。
螭魄双头龙发出痛苦嘶吼,周忘趁机将剑刺入龙颈逆鳞。当剑尖触及那枚嵌着婴儿乳牙的命门时,整条龙脉突然沸腾,祠堂地底传出万千婴灵的啼哭。
"不要!"虚影试图抓住剑柄,"龙脉毁则螭渊崩..."
剑锋毫无停滞地贯穿龙魄,青铜祠堂开始崩塌。周忘抱着逐渐冰冷的少女冲向甬道,身后龙脉管道接连爆炸。在最后一根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