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青铜疫潮

急诊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周忘的听诊器按在护士胸口。原本粉色的护士服正被皮下渗出的青铜脉络浸染，她脖颈处的血管凸起如蚯蚓，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金点，喉间发出类似青铜器摩擦的咯咯声。

"第三例了。"陆小曼掀开隔壁床的帘子，病床上捆着两个保安，他们的指甲暴长成青铜利爪，正在疯狂撕扯束缚带，"感染源还没找到？"

周忘的龙鳞胎记泛起灼痛。他摘下手套，露出掌心青铜色的星盘纹路——那是昨夜护城河逃生时突然浮现的。当纹路触及护士眉心时，她突然弓起身子，呕出大团青铜色寄生虫，细如发丝的虫体在消毒液里疯狂扭动。

"别碰！"周忘用镊子夹起虫体，透过显微镜看到虫壳上的微雕傩面，"这是周家的噬龙蛊，靠螭魄怨气孵化。"

走廊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两人冲出去时，整层楼的病患都在抽搐。他们的皮肤下浮现金色甲骨文，走廊的电子屏突然跳转为青铜色，滚动播放着崇祯七年的老黄历。某个护士站的电脑机箱炸开，飞出的主板碎片上竟焊着微型青铜编钟。

"去顶楼！"周忘拽断消防栓，水流冲开堵路的感染者。他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电梯按钮，金属面板突然融化，露出内层青铜管道——那些维修工永远修不好的电梯故障，竟是周家人埋下的机关。

天台狂风呼啸，城市上空悬着青铜色的雨云。周忘的龙鳞胎记突然离体飞旋，在雨中烧灼出北斗星图。陆小曼的银发缠住水箱管道，发梢指向东南方："长江方向有东西在共鸣！"

两人俯身望去，江面浮起十三座青铜碑。碑文在雷光中明灭，正是昨夜电视里报道的"明代文物"。最靠近岸边的碑体突然开裂，钻出条青铜巨蟒，蟒身缠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瓮。

"这才是真正的井喷..."周忘的瞳孔缩成竖线，"周家把噬龙蛊卵封在镇河碑里，借着雨季..."

巨蟒突然昂首，喷出裹挟蛊虫的毒雾。周忘扯开衬衫，胸口的星盘纹路迸发青光，在雨中织成八卦阵。陆小曼的银发刺入消防栓，水流在阵中凝成冰龙，与毒雾相撞蒸腾起腥臭的雾气。

"接住！"她抛来青铜手术刀——正是三个月前诊所地宫那柄。刀刃触及蛊虫的刹那，虫体突然自燃，在雨中烧出崇祯年间的幻象：周家先祖将染疫的河工活封入青铜瓮，沉入长江九曲处。

巨蟒趁机扫尾，天台围栏应声碎裂。周忘抱住陆小曼坠向江面时，胸口的星盘突然实体化，托着他们滑翔至最近的青铜碑。碑面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攥着腐烂的河工遗骸。

"闭眼！"周忘将手术刀刺入碑文缺口。当刀刃染上他的金血时，整座青铜碑剧烈震颤，碑文重组为新的谶语：

"活人饲蛊，龙骨还魂"

江底突然亮起星图，十三座青铜碑组成困龙阵。巨蟒在阵中痛苦翻滚，蜕下蟒皮露出真容——竟是相柳被斩落的第九首！它残缺的脖颈处嵌着青铜棺碎片，棺内隐约可见周归尘消散前的面容。

"原来你在这..."周忘的龙鳞胎记渗出血珠。他握刀跃上蛇首，刀锋刺入碎片的刹那，江面升起三百青铜棺。每具棺椁都喷出噬龙蛊，暴雨般扑向两岸高楼。

陆小曼的银发突然暴涨，在江面织成星网。发丝触及蛊虫时，她看见更恐怖的真相——那些感染者的甲骨文正在重组，拼出完整的《周氏族谱》。最新添上的名字泛着血光，正是今日所有入院患者的姓名。

"周忘！他们的命格在被篡改！"

相柳头颅突然自爆，冲击波掀翻青铜碑。周忘在坠江前抓住块碑文碎片，上面黏着张浸血的出生证明——产妇姓名栏写着柳寒烟，新生儿足印旁印着河工族徽。

江水灌入耳膜的刹那，他听见周归尘的叹息："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三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