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落西山呐——黑了天——”

郭老头的唱腔古老但又韵味无穷，而且唱的正是《帮兵诀》，是出马神调的第一句。本文搜：断青丝小说 dqsbook.com 免费阅读

也难怪姜大德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个马蹄坡找了好几天的歇马镇，他太明白听到这句意味着什么了。

可从对面过来，刚被凶过的孩子们，听到郭老头吊嗓子的这一句，全都捂着耳朵，用那还没到变声期的尖锐声音大喊着：

“难听！难听！”

“像唱戏，讨厌唱戏，刺耳朵！”

“郭爷爷你快收起来吧，我妈说不让你唱这个，小孩子听了不好。”

真正传统的东西，孩子们大多不喜欢。像神调这种神神道道的，家长们更不愿孩子多听，生怕沾染了什么，这也是郭老头很少开嗓的原因。

“小伙子，要不还是算了……”

老人用干枯如树皮的手，想把钱还给姜大德，但姜大德根本不接。

“听好了，你们这群小崽子！

“这里是大街上不是你家，没人惯着你们，人家爱唱就唱，你们管得着吗！

“以前我不管，今天我还就要听老爷子唱了，谁觉得比我凶就留下跟我碰一碰！”

借仙皮时接收了黄广坤生存经历，里面有太多兽类在自然中艰难求生的感觉了，这多少影响到了姜大德。

现在只释放出一丝，就把一群拿着玩具刀剑、机器人、陀螺的小孩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对面胖阿姨食杂店，说啥也不出来了。

感觉自家弟马放出了熟悉的气息，窍穴中黄广坤说道：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弟马你瞪一瞪眼睛，也能把他们吓跑。’

姜大德顿时不乐意的一瞪眼睛，这叫什么话，好像咱老姜长得很可怕一样。

“没事老爷子你继续……诶，老爷子，你躲到柜台后面干啥？”

郭老头从柜台后面出来，不好意思道：

“人老了胆气怯，倒被小伙子一瞪眼吓了一跳，不妨事……不过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姜大德不解：

“为啥，小孩不是都被赶走了吗，难道……或者咱拿着戏台去别处，到公园广场上去唱！”

树挪死人挪活嘛，小孩子不喜欢，那就去空旷无人的地方使劲折腾就是了。

然而郭老头摇摇头：

“我这一套词儿只能在木偶戏台前唱，木偶戏台也只能放在这个窗台上，不能挪。要是有一天这房子要拆，木偶戏就这辈子也不能唱了。

“小伙子你还是快走吧，一会儿该惹上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食杂店的胖阿姨，身后簇拥着一群小孩，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上了门。

“我说郭叔，那个木偶戏也不是不让您演，您拿回家、或者拿到外边去随便唱，没人管您。

“这群孩子他们是真不喜欢，再说都什么年代了，您当着孩子唱那些神啊鬼的合适吗？”

胖阿姨嘴巴像机关枪一样，一进来就突突个不停，身后还有一群小孩帮腔。

郭老头配合的点头，嘴里不停地说对对对，是是是。

姜大德皱起了眉，在对面咋没发现，胖阿姨还有咄咄逼人的一面呢。

“老人家在自己店里耍耍木偶戏，又不会唱很大声，至于这样拘着人家吗？”

胖阿姨见是姜大德，态度稍缓了些，无奈道：

“年轻人你有所不知，郭叔这个窗口不知是咋回事，他一唱声音就像被放大了一样，附近好远都听得到，这群孩子家里都在这住着……”

姜大德没跟胖阿姨掰扯，自己从货架上取下一瓶牛二，用拇指像弹玻璃球一样把瓶盖弹开，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诶，你怎么……”

“咕咚咕咚。”

“这样不……”

“咕咚咕咚……”

昨晚天喝了一宿，现在又是大半瓶下肚，姜大德的脸和眼睛一块变得通红。

“嗝儿，现在能唱不？”

“能，能！”

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点眼色胖阿姨还是有的，慌忙带着小鸡崽子们回去对面，每人发一团棉花把耳朵堵上。

酒蒙子可不好惹，这群家伙根本不讲理的，而且这事儿他们其实不完全占理。

再没人打扰，姜大德坐到木偶戏台前，边喝边道：

“老爷子，开始吧！”

终于，郭老头打开了破旧包浆的戏台，拉起木片做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