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找上我可怜的兰娃儿……”
唐泽仁这时也不愿意和周屠户纠缠,看周屠户放开了他,就跟着大家去了周家。十六岁的周小兰躺在竹席上,身上盖着绣有八卦图案的红色被子,这是当地驱邪的习俗。唐泽仁掀开被角时,围观的妇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小姑娘的耳后至脖颈处,布满鱼鳞状的蜕皮。那些半透明的皮肤碎片微微翘起,底下露出的新肉呈现出病态的蓝色。最骇人的是她的右手掌心,赫然有个铜钱大小的圆形溃烂,边缘整齐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剜出来的。周老太太瘫坐在墙角,手里攥着串佛珠,哭着说:“昨晚还好好的,今早我去叫她,就看见被窝里全是……全是……”老太太颤抖着指向屋角的木盆。唐泽仁走近一看,盆底积着层黏液,里面泡着十几枚蓝田螺,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光泽。唐泽仁皱了皱眉转过身问道:“不是你们都说不能碰鬼哭涧的东西吗?”。周老太太突然激动地说: “兰丫头没去溪边!这些螺……这些螺是自已爬进她被窝的!”屋里顿时炸开锅。有人念起了佛号,有个小媳妇当场晕了过去,周屠户拿起一把杀猪刀“哐当”杀猪刀插在门框上,恶狠狠地说:“都是水生惹的祸,老子就说该把水生扔回溪里去!”唐泽仁没理会这些骚动,他掰开小姑娘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但奇怪的是眼白上布满细密的蓝色纹路,像是有人用最细的毛笔蘸着靛青画上去的。当他触诊颈部时,更在发际线处摸到几个硬结,那分明是淋巴结肿大,可皮肤表面却浮现出诡异的螺壳纹路。唐泽仁取出银针,和旁边的人说:“弄些无根水来,再煮些绿豆甘草汤。”众人不知道无根水是什么,陈老伯赶忙解释道,就是没有落地的雨水。昨天刚下完雨,这东西倒是不难找。周老太太突然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腕,很惊恐地说:“用不得水!昨儿半夜,我听见闺女屋里……有流水的声音……”唐泽仁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地面确实异常潮湿,墙角还有未干的水渍蜿蜒成线,一直延伸到床底。他弯腰查看,突然从床下拖出个湿漉漉的鱼篓,鱼篓底部黏着几缕水草。唐泽仁用木棍挑起细看,发现根本不是植物,而像是某种动物的触须,表面布满吸盘状的突起。更可怕的是,那些“水草”在离开鱼篓后,竟然像活物般蜷曲扭动起来。旁边一个岁数大的村民面如土色,惊呼道:“是河婆的头发!快……快拿黑狗血来!”但一时半会去哪能弄来黑狗血,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唐泽仁虽然还没想明白所有的关键问题,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救人要紧。迅速为小姑娘施针,当银针刺入人中穴时,针尾突然剧烈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更奇怪的是,随着他下针,那些耳后的鳞状蜕皮竟开始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正常肤色的新肉。唐泽仁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有救!”然后拿出这几天用断肠草汁调配的药膏,本是治疗毒疮的猛药,给小姑娘敷上。当黑色药膏接触到小姑娘掌心的溃烂时,伤口突然冒出丝丝蓝烟,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刺鼻的铜锈味。随着药性发作,周小兰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唐泽仁眼疾手快地将她侧翻过来,小姑娘“哇”地吐出一大滩蓝色黏液,里面裹着几个未消化的蓝螺。周老太太瘫软在地,喃喃自语道:“造孽啊,这是……这是河婆的聘礼!”唐泽仁却盯着黏液里的蓝螺若有所思,他注意到这些螺壳表面的纹路比水生的更加密集。而且每个螺壳的螺旋方向都是反的,这在生物学上几乎不可能自然形成。现在小姑娘最紧急的时刻已经过去,他仔细想了想所有的这些问题。逐渐的所有的一切在他脑海里都有了正确答案,看来必须去实地考察一下,来证实自已的想法了。那些自已爬入周小兰被窝的蓝田螺,让他想起《本草衍义》记载的“砒霜引螺”现象。高砷环境中的生物体会释放特殊信息素,主要也是由于砷中毒后会导致皮肤分泌含硫化合物。这种化合物的气味对水生螺类有强烈吸引力,小姑娘夜间盗汗的体味,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这些敏感的水生生物聚集过来。而小姑娘耳后鱼鳞状蜕皮,是由于急性砷中毒引发的角化过度症。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三价砷会与皮肤角蛋白中的巯基结合,导致表皮细胞异常增殖,形成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