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

反若簇拥帝君逃难一般。

隆安帝双眉深锁。

心下自知此般情形断不可再续。

且莫说山东、河南两镇若果真被歼，此二省便等同虚设，任敌肆意而为。

此等损失，大周断难承受。

便是神京军民百姓的士气，恐亦将经此一番番打击之后全然崩坏。

前明崇祯十七年之鉴，大周朝堂之人亦铭记于心。

前明京师亦屡被围困。

当军民百姓有士气、人心向明之时。

任那八旗兵屡番围困，亦未尝危及京师之城防。

然待军心士气崩颓之时。

李自成但轻轻一推，京师竟洞然敞开。

近三百年之明朝遂此覆亡。

此等教训，何其深刻……

此亦贾瑞上书之由也。

盖因教训深刻，大周君臣岂真能坐而待毙。

若在前明……

贾瑞必不多事。

大驾临至正阳门上之际，城外正传来如崩山海啸般的呼喝声。

仿若无数人同时作呜呜之声。

恰似山林间野兽的啸声。

整座方圆百里之神京城头，阒然无声。

城头上数十万军民百姓，被慑得鸦雀无闻。

一种无形之压抑与沮丧气息，压得人几难喘息。

无数身着华贵服饰之宗室、勋贵、文武大臣聚于一处。

簇拥着隆安帝匆匆登城。

城外正有至少数万胡骑，正策马驰骋。

呜呜之声，便是此般人形野兽所发。

此等之人……

言是人者亦是，然亦可谓其非人。

彼等于至为残酷的自然环境中长成。

欲得长大则不得不与天地相争，与身边之人相争。

会行走时便要会骑马。

能端起碗盏，便要拿起弓矢与渔网。

不断征战、厮杀。

乃至自相残杀。

每一个壮年的女真男子，欲长大成人且披甲为兵，则坚忍不拔之意志、健壮无比之体魄、娴熟之战斗技巧，三者缺一不可。

华夏文明亦为优秀的文明。

然似为老天嫉恨。

于北方与东北方，同时有两个生死大敌。

此等胡骑一次次南下。

予中原带来深刻的创伤。

乃至文明的断绝与毁灭。

幸得华夏文明，总能浴火重生，再创辉煌。

然若是未曾有此等胡骑带来的破坏与毁灭……

原本当是更为强盛才是。

每一骑呼啸而过之胡骑，渐渐愈逼愈近。

便是立于城楼之上的隆安帝，亦觉深深之畏惧与恐慌。

千骑万马，踏地而来。

轰隆隆的马蹄声恰似惊雷掠过，夺人心魂。

于近前三百步之内，千骑万马开始踏地回旋。

一颗颗首级抛掷于地。

初时是数十颗，继而数百颗，数千颗……

血淋淋的人头渐次堆积成一座首级之山。

待至万颗以上之后，一座庞大之首级山峦现于众人眼前。

隆安帝身为帝王，多年皇子与帝王生涯中，着实见过诸多惨烈之景象。

然当眼前最少三万颗大周军人的首级被人以这般侮辱之方式堆积于己眼前时……

这位皇帝亦是身形晃荡，面色惨白。

宝郡王、诚郡王二人趋前，将身形趔趄的隆安帝架住。

“李崎……王明义，你们两个是真该死啊！”

自牙缝间迸出此语后，隆安帝旋即见两名胡骑单独前行。

两骑并辔而行。

近至百步之内犹未停歇，首至近数十步前，两名胡骑皆咧嘴而笑。

有不少守城之京营将士欲挽弓射箭，却被隆安帝抬手制止。

“此乃尔等汉蛮子的总兵，一个乃河南镇，一个乃山东镇！”

“今番交还尔等！”

两名胡骑大笑着抛落首级。

正阳门城上亦有不少人识得李崎与王明义二人。

毕竟为一镇总兵，又是武勋之后裔。

本朝与前明不同，副将以上的武官，多半皆有爵位在身。

此乃为免武将地位低微而遭文官欺侮。

即便是五城兵马司指挥这般中下层武官，亦可能身有世袭之爵。

王明义与李崎者，皆为景和一脉之武勋功臣，本就是神京世家子弟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