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间一样,在这四面墙里,一点点流逝。
我又开始弹那首《镜中曲》了,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个旧琴房里,你说我的琴声像月光。可是现在,镜子里的我,已经不像原来的样子了。他们说我疯了,说我总是对着镜子说话。可是明远,你知道的,不是那样的……镜子里真的有东西,它在看着我,它想出来……”
信的内容断断续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陈默越看越心惊。这个女人叫林婉,是祖父的恋人,后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她的“疯病”,似乎和镜子有关?
他继续看下去,后面的信越来越潦草,字迹也变得扭曲,充满了惊恐。
“它越来越近了!明远,救我!它在镜子里对我笑,它说要取代我!我不敢照镜子了,可是它无处不在!镜子、水杯、甚至窗户玻璃……我能看到它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
“他们把我关起来了,用皮带绑在床上。明远,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是不是也怕了?我听到他们在外面说,要给我做电疗,说那样我就会‘好’起来。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最后一封信,字迹几乎无法辨认,上面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明远,我知道你不会来了。它要出来了,它要通过镜子出来了……答应我,毁掉所有的镜子,尤其是那面老镜子……还有《镜中曲》,烧掉它……别让它找到你,别让它找到我们的后代……”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默的手不住地颤抖。林婉……祖父的恋人,原来不是去世了,而是被关在精神病院,最后……怎么了?信里提到的“它”是什么?镜子里的东西?
他放下信件,拿起那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红布很旧,边角已经磨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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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样式古朴,背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镜面却异常光滑,甚至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脸。只是,那镜面深处,似乎涌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像是水中的墨汁,缓缓扩散。
陈默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他想起了林婉信里的话,“镜子里真的有东西,它在看着我,它想出来……”
他猛地把铜镜扔回铁盒里,盖上盖子,心脏狂跳不止。原来祖父锁起来的,不仅仅是这间房,还有这个可怕的秘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默一惊,难道还有人?或者……是那个“它”?
他握紧瑞士军刀,悄悄走到楼梯口,往下望去。客厅里,那架被白布覆盖的钢琴旁边,白布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黑色的琴身。而在钢琴前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背对着他,坐在琴凳上。
是那个女人!
陈默屏住呼吸,慢慢走下楼梯。客厅里的灯光昏暗,那个影子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走到离钢琴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影子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放在了琴键上。
“叮——”
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旋律,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悲伤。
陈默感到一股寒意再次袭来。他想起了林婉的《镜中曲》,难道她在弹这首曲子?
他鼓起勇气,绕到钢琴侧面,想看看那个影子到底是谁。
就在他看清影子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根本不是人!
坐在琴凳上的,是一个由破碎的镜子碎片拼成的“人形”,那些碎片大小不一,边缘锋利,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而在那些碎片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黑色的雾气在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里面挣脱出来。
而在“它”面前的琴键上,放着那面从铁盒里拿出来的铜镜!镜面朝上,清晰地映出了陈默惊恐的脸,以及他身后……
他猛地回头。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那是祖父生前常用的。此刻,镜子里的景象让他魂飞魄散。
镜子里没有客厅,没有他自己,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在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闪烁,像夜空中的星星,又像潜伏的野兽。而在镜子的中央,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隔着镜子,对他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她的身体一半在镜子里,一半似乎要挤出来,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透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