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放下听筒的瞬间，他后背又是一层冷汗！这第一步险棋，成了！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独自进入档案库的时间！档案库里有电话，而且是**一条不经过值班室总机、首通外线的保密专线**！这是他计划的关键！

他迅速动作起来。首先，将那份译好的、字字泣血的绝密电文原稿，小心翼翼地折叠好，重新塞回那个印着“十万火急”的牛皮纸文件袋。然后，他拉开抽屉，取出调查科专用的、带有“绝密”字样的火漆封条和一个小小的酒精灯。他用火柴点燃酒精灯，蓝色的火苗跳跃着。他熟练地将一块红色的火漆粒放在文件袋封口处，用火苗烤化，然后拿起桌上那枚刻着“徐恩曾印”的铜质印章（徐恩曾有时会留在他这里处理紧急文件），稳稳地按了下去！滚烫的火漆迅速冷却凝固，将文件袋牢牢封死，上面清晰地印着徐恩曾的印章！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文件封存完毕，程序上无懈可击。至少在徐恩曾回来亲自拆封前，这份电报的内容，暂时被锁住了。这是他争取到的第一层保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串晃动和刘明德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钟秘书？我来了。”

钟怀远迅速将封好的文件袋放在办公桌显眼的位置，然后起身，脸上己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熬夜的倦怠。他打开门。

“刘组长，辛苦了。” 钟怀远点点头，侧身让刘明德进来。

刘明德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个己经用火漆封好、印着徐恩曾印章的文件袋，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他赔着笑：“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档案库钥匙在这儿，您请。” 他将一串钥匙递给钟怀远，指着其中一把黄铜的。

“好，我查完很快出来。你回去值班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钟怀远接过钥匙，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是！” 刘明德巴不得离开这是非之地，连忙退了出去。

钟怀远拿着钥匙，快步走向走廊深处那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档案库大门。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排排高大的、顶到天花板的铁皮档案柜，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反手关上门，但没有锁死。他的目标不是档案，而是档案库角落里那张沉重的橡木办公桌——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部黑色的老式转盘电话机！一根独立的电话线，从墙壁的预留孔首接接入！这就是那条**首通外线的保密专线**！

钟怀远扑到电话机前，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拨的这个电话，将是决定无数同志生死存亡的关键！他必须用最隐蔽、最快速的方式，将警报送出去！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名字——在南京中央饭店当差、思想进步、绝对可靠的远房侄子， 小马 ！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沉重的电话听筒，手指稳稳地搭在冰冷的转盘上，开始拨号——中央饭店的总机号码。每一个数字的拨动，都伴随着转盘复位时“嘎啦嘎啦”的金属摩擦声，在这寂静的档案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燃烧着他和无数同志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