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的战友危在旦夕！李克农、胡底……这些并肩战斗的同志危在旦夕！而他自己，身份暴露，身处魔窟核心，己是插翅难飞！天，真的塌了！

墙上挂钟的秒针，依旧在冷漠地、不疾不徐地转动着。

“嘀嗒……嘀嗒……嘀嗒……”

每一声，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切割着他残存的理智，提醒着他——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敌人的屠刀，己经高高举起！

就在这灵魂几乎要被撕裂、意志即将崩溃的边缘，钟怀远猛地一咬舌尖！一股尖锐的剧痛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这剧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刺穿了那几乎将他吞噬的混乱情绪！

“不能垮！钟怀远！你不能垮！” 一个更加洪亮、更加坚定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灵魂深处炸响！那是信仰的力量！是肩负着千钧重担的责任感！是无数同志殷切期望凝聚成的钢铁意志！

李克农、胡底战友并肩作战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

还有那些在上海秘密机关里，在交通线上，在印刷所里，默默无闻却同样在刀尖上跳舞的同志们的身影……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战斗！就要为组织争取哪怕多一秒的生机！

求生的本能和对组织的绝对忠诚，在这生死存亡的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钟怀远猛地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冷汗，将滑落的金丝眼镜用力推回原位！镜片后的目光，虽然依旧布满血丝，但那极致的惊骇和混乱，正被一种近乎燃烧的、钢铁般的决绝所取代！

他强迫自己那依旧颤抖的手，重新拿起红蓝铅笔。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钉在译电稿纸上，逐字逐句，从头到尾，再次、第三次确认电文内容！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这关乎着后续每一个决策的准确性！

确认无误！屠百川叛变！供出一切！包括他钱壮飞！

确认无误！电报是发给陈立夫并转徐恩曾！要求速报蒋介石！

确认无误！徐恩曾此刻不在科里，参加孔祥熙的宴会去了！这是唯一的机会窗口！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必须赶在徐恩曾看到这份电报之前，将警报送出去！哪怕只争取到几个小时！

一个无比大胆、无比冒险、却又是在这绝境下唯一可行的计划，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依旧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气血。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但他拨号的动作却异常稳定。他拨通了机要值班室的内部号码。

“喂？刘组长吗？我钟怀远。”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被深夜打扰后的淡淡疲惫和不耐烦。

“钟秘书！是我！电报……译完了？” 刘明德的声音立刻传来，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探询和无法掩饰的紧张。

“嗯，刚译完。” 钟怀远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内容……确实非常重大，涉及最高层，具体我不能说。徐科长特别交代过，这类‘亲译’件，译好后必须立刻封存，等他亲自处理。我这就按规程封好。”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刘明德在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只要钟怀远接手了，他的责任就撇清了。

“不过，” 钟怀远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这份电报涉及武汉和上海方面的一些紧急协同行动，有几个地名和人名代号需要立刻核实一下，否则可能会影响后续徐科长的判断。我需要查阅一下资料库里的几份关联档案。时间紧迫，你帮我把档案库的门打开一下，我查完立刻封存电报。”

档案库就在机要区域深处，存放着大量机密卷宗，需要值班组长和机要秘书双重权限才能开启。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尤其是在处理“亲译”绝密件时，核实信息更是必要环节。

“啊？现在？查档案？” 刘明德显然有些犹豫，深更半夜的。

“对，现在。电报等级是‘十万火急’，徐科长随时可能回来，等他回来看到电报，如果因为信息未核实而耽误了决策，这个责任……你我担待不起。” 钟怀远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最后那句“担待不起”，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刘明德在权衡。最终还是对责任和钟怀远权威的畏惧占了上风。“好……好吧！钟秘书您稍等，我这就拿钥匙过去给您开门！”

“嗯，快点。” 钟怀远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