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双生劫
暴雨冲刷着诊所废墟,青铜碎片在积水中折射出诡异光斑。陆小曼跪坐在瓦砾堆里,掌心被禹王剑碎片割开的伤口正渗出淡金色血液。她盯着水中倒影——原本乌黑的长发不知何时染上银霜,左眼瞳孔泛着螭龙般的金纹。
"别碰那些水。"道袍少年蹲在断墙上,腕间青铜铃铛无风自响,"周家人布了三百年的局,这栋楼里每块砖都浸过龙血。"
陆小曼猛地抬头,少年耳后的龙鳞胎记正泛着幽光:"你是周归尘?"
少年轻笑,道袍下摆扫过水面。涟漪荡开时,积水突然沸腾,浮现出崇祯七年的画面:周家祠堂的地窖里,两个婴孩被并排放在青铜星盘上,星官正用螭龙逆鳞在他们额间刻符。其中一个突然啼哭,星盘东侧烛火骤然熄灭。
"双生子,一主生,一主死。"少年指尖轻点水面,画面切换至暴雨夜的山崖,"被放弃的那个本该溺毙,却被河工族老所救。"
积水突然炸开,十二道青铜锁链自地底钻出。少年拽着陆小曼跃上残垣,原先的位置已被锁链绞成深坑。坑底浮起具冰棺,棺中周归尘的尸身正在融化,心口插着半截青铜烛台。
"看清楚了?"少年扯开道袍,胸口一模一样的伤痕泛着青黑,"当年周家选中的容器,从来都不是周忘。"
废墟突然倾斜,露出下方倒悬的青铜祭坛。坛面星图缺了瑶光位,正与陆小曼手中的禹王剑碎片形状吻合。她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三个月前暴雨夜,是她亲手将青铜骰子塞进周忘的药柜暗格。
"你才是真正的钥匙。"少年的青铜铃铛炸成粉末,"周家人把你改造成活体阵眼,却忘了河工族的血..."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青铜柱轰然断裂。相柳虚影自裂缝中探出头颅,毒牙滴落的黏液腐蚀着星图。陆小曼的银发无风自动,禹王剑碎片自动飞向缺口,金血在青铜表面烧出河工族徽。
"动手!"少年扯断脖颈青铜锁,链头化作螭首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溅在祭坛的刹那,废墟四周升起九面青铜碑,碑文正是陆小曼在停尸房见过的傩面图腾。
相柳的九颗头颅同时嘶吼,声浪震碎残存的玻璃窗。陆小曼跃上中央蛇首,发现每颗头颅的天灵盖都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崇祯年间惨死的八十一位河工。她将禹王剑碎片刺入毒牙缝隙,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母亲难产时的画面。
"原来我也是..."金纹瞳孔淌出血泪,"...被换命的容器!"
祭坛开始塌陷,少年拽着陆小曼坠入深渊。下方是沸腾的青铜熔池,周忘的冰棺正悬浮在熔岩上方。当两人触及棺盖时,整具冰棺突然透明,露出里面蜷缩的河工女婴——她的脐带连着青铜星盘,盘面刻着陆小曼的生辰。
"双生子从来都不是周家人。"少年撕开胸前的皮肉,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脏,"河工族用三代人命,才造出你这个完美的..."
熔池突然暴起,相柳实体破开青铜浆。陆小曼的银发缠住女婴脐带,禹王剑碎片在熔岩中重铸完整。当剑锋穿透相柳第七颗头颅时,她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自己的生母被活祭在归墟海眼,脐血染红的青铜柱至今仍在海底颤动。
"结束了。"少年抱住坠落的陆小曼,青铜心脏裂开蛛网纹,"用我的命格补全星盘..."
"不!"陆小曼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涌成星河,"该终结的是周家的诅咒!"
相柳在星辉中化作青铜雨,废墟深处传来编钟悲鸣。当晨光刺破云层时,陆小曼在诊所原址醒来,掌心的伤口已愈合如初。街角报刊亭的电视正在播报:"昨夜地震后,施工队挖掘出明代青铜星盘,专家称其工艺..."
她摸向发梢,一缕银丝随风飘落,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第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