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食结束了。
伞菌母体的脉动骤然加剧,菌盖上的傩面齐声尖啸,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颤。那些破裂的玉质茧囊中,荧绿色液体汇聚成溪流,向中央的双鱼图案涌去。
“来不及了……”黑影——老司机的残影——在月光中彻底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叹息,“傩门要开了……”
我的身体己经完全不受控制。青铜左臂自动展开,玉质纹路如活物般蔓延至全身,与完美融合体彻底融合。
在意识被吞噬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自己的右手抬起,指尖轻触培养舱前的虚空——
一道青铜与玉质交织的门扉缓缓浮现,门上雕刻着巨大的双鱼傩面,而鱼眼的位置,正是我的双眼。
门后,是无尽的菌丝海洋,和一双缓缓睁开的、属于伞菌母体的眼睛。
“欢迎回家。”它说。
我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青光。
那是我青铜左臂上最后的玉质纹路在挣扎闪烁——齐语临死前注入的那缕意识。她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却清晰地刺破混沌:"还记得榆林窟的月光吗?"
记忆如刀锋劈开黑暗。那晚在二十五窟,齐语曾将玉笛横在月光下,笛身投射出的不是影子,而是一把青铜伞的图案。她当时说:"伞能遮月,亦能聚光。"
我残缺的意识突然抓住关键——青铜伞阵根本不是容器,而是三千年前人类制造的**光牢**!那些伞柱的排列方式,分明是某种聚焦装置......
"错了......你们都错了......"我嘶吼着,用齐语留下的青光灼烧融合体的神经链接。剧痛中,我看到伞菌母体核心的真相——三十六根伞柱环绕的根本不是祭坛,而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陨铁**,那些青铜是古人熔铸的囚笼!
完美融合体发出非人的尖啸。我的右眼突然恢复视觉,看到现实中的培养舱正在龟裂,舱内液体沸腾——月食结束后的完整月光透过穹顶裂缝,正巧照射在伞阵中央。
"不!"陈教授的菌丝神经索剧烈抽搐,"不能见光——"
迟了。
青铜伞柱开始共振,每把伞面的玉质傩面自动转向,将月光折射向中央陨铁。陨铁表面浮现出与榆林窟壁画完全一致的星图,而星图中央,正是三兔共耳的图案。
伞菌母体疯狂收缩菌丝,但更惊人的事发生了——那些被寄生的宿主们突然集体抬头,包括正在玉质化的阴兵。他们残存的人性在月光中苏醒,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菌丝。
我趁机夺回左臂控制权,用最后的力量将青铜手指插入地面星图。玉质纹路顺着星图蔓延,与陨铁发出的光芒相连。
"这才是傩门的真相。"齐语的声音与我重叠,"不是门,是**光谱栅栏**......"
在伞菌母体最后的哀鸣中,我看到三千年前的场景重演——青铜伞阵聚拢月光,在陨铁表面形成三兔共耳的激光图腾,所有被照射的菌丝瞬间碳化。
而我的身体,正在这净化之光中渐渐透明。